“小潺,這個辦法你是如何想到的,你看他的表情,真有趣。”兩隻山羊正專注於舔食那人腳上的蜂蜜,而那人卻是在極力憋著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腮部,控制著自己不發出任何一點笑聲來。江聽雪看在眼裡,都替他感到憋得難受。然而山羊的舌頭本就生有肉刺,再加上以蜂蜜為誘餌的同時又做了潤滑劑,舌頭劃過腳掌,這樣的奇癢無比,並非憋一憋就可過去。這才剛開始,僅僅是面部表情怪異扭曲,待過會兒,才可看見成效。
凌潺站在簷下,對那人是怎樣的表情沒多大興趣,因為這皆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側頭對江聽雪答道:“這並非我能想到的,這是一道刑罰,名叫‘笑刑’,我也很佩服發明這道刑罰的人。”凌潺可是知道當時的歐洲貴族喪生在這道刑罰上的人可謂是數不勝數,它不會傷害接受刑罰之人的一膚一肌,卻可以使人笑得窒息而死,因此才命名為“笑刑”,真真正正的一道死刑。如今這道死刑只是被凌潺活用了而已,在短時間內還不至於要人命,但足夠讓這個死士開口說話。
長凳上的人還未笑,牽羊繩的陸辭卻先朗聲舒暢的笑了起來,就如同這受刑之人並非死士,而是他陸辭。那幾個好熱鬧的下人同樣是滿臉的笑意憋都憋不住,但礙於陸景行這個府主在這,他們不敢造次。
陸景行溫和地盯著凌潺淡淡一笑:“小潺這辦法確實不錯,對付這樣的人倒是很適合,不過切不可用於他人,有損人的尊嚴。”
“這種損招,用它也是情非得已。”凌潺有些無奈,如果不是追尋主謀在即,她是萬萬不會將這種刑罰拿來用的,不僅是在侮辱受刑者的人格,同樣也是折磨人的精力,這刑罰有損人性。
死士此刻是真的已經進入了一種飄飄欲仙、黯然銷魂之境,燦陽暈眼,羊舌癢腳,就算是一個魁梧奇偉的大漢,怕是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最終,緊繃了半盞茶的神經就如斷絃一般鬆懈下來,笑聲好似決堤的黃河水,朝四周勢不可擋地淹沒而來,一浪湧過一浪,一浪蓋過一浪,不絕傳響的迴盪於這空地周圍,越飄越遠。
聞笑而前來圍觀的下人越來越多,這樣稀奇的熱鬧最受人的關注,他們又怎麼會去錯過,沒過多久,這裡便被圍做了一個圈。站在凌潺身旁的陸景行任由他們來看這場滑稽大戲,陸景行一向都對府裡下人寬厚。這裡也就他與凌潺可以淡定的就如平日一般,而江聽雪早已將身子擠進人圈之中。此刻陸辭已經樂得一腳不停的跺地,握山羊繩的手完全失去了力氣,同死士那樣只覺肚子抽疼。
“陸辭!成何體統!”陸伯黑著一張臉瞪向笑得快岔氣的陸辭。他剛回府就察覺到了後院的騷動,走近細聽,竟有兩種笑聲傳來,其中一種貌似還異常熟悉,如今走來撥開人群一瞧,果真是他自己的兒子在胡鬧,一時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一邊笑嘻嘻一邊議論紛紛的人群在聽見陸伯這一聲斥責後緊閉了各自的嘴。陸辭聞聲一個激靈,猛一收笑,一時不防,結果一口氣沒能匯出,硬生生將自己給噎住了,憋得好半天才緩過神。回過神的陸辭不滿的抗議道:“我的爹,我在辦正事,你不要總是這樣嚇我好嗎?”
“你這是胡鬧!竟弄兩隻羊來陪你瞎折騰。你們還不散去,閒得沒事做?”陸伯的聲音混雜在死士的笑聲中,顯得有些怪異。陸辭的行為已經使陸伯有些懷疑人生,懷疑怎麼就生出了一個這樣的兒子,自己胡鬧就算了,結果還帶著府裡一眾下人,壞了該遵守的規矩,亂了該銘記的禮法。
眾人被陸伯一番斥責,跑得比什麼都快,一溜煙的功夫緊密的人圈已消失不見。陸伯側頭,這才看見,柴門前竟站著陸景行與凌潺,並且他被陸辭氣得就連混在人群中的江聽雪都未瞧見,這就等於他將江聽雪一併給斥責了。“表小姐,對不住了,還請見諒。”陸伯窘迫不已,最終在對江聽雪賠完禮後才去了陸景行面前:“府主,這是?”
“查幕後兇手,你錯怪了陸辭。”陸景行負手而立,解釋道。
陸伯眼神中帶著絲狐疑,他還第一次見這樣查兇手的,他倒是多了幾分好奇這荒謬的辦法是誰想出來的。“府主,如果沒事,我先走了。”陸伯深深望了眼長凳上笑得痛苦不堪的人,又轉移視線瞪了眼牽羊的陸辭,最終離開了。
“陸辭,可以了。”凌潺見那人笑也笑夠了,再笑下去,萬一窒息,那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那兩隻山羊似乎還沒有滿足自己的食慾,噙著兩道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被下人牽去了樹下。而那止住了笑聲的死士此刻正全身癱軟的臥在長凳上,早已提不起一點力氣。
陸辭一副閒情逸致的樣子,端著那罐金黃剔透的蜂蜜在死士眼前慢慢攪動晃悠,嘴角彎得狡黠又得意:“現在可以告訴小爺,是誰派你來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