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婢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銀杏,吳姨奶奶她真的瘋了,她不讓婢子去請大夫,銀杏癱在床上,血都止不住就要死了。”
來人正是喜鵲,她跪在地上,髮髻凌亂地垂下機率頭髮,一邊哭著說,一邊用力磕著頭。
“四姑娘,求求你……”
容渢目光輕緩從書頁移到喜鵲身上,不動聲色道:“你是吳姨奶奶心腹,你的話我卻是不敢十分相信,別又是算計著什麼等著我跳進去。”
喜鵲抬起頭,淚水在蓋滿脂粉的臉上衝刷出兩道清晰可見的淚痕,只見白白的脂粉下卻是一張憔悴發黃的臉,她眼中帶著驚懼。
“四姑娘,人命關天,即便從前婢子有些什麼,可是婢子不敢拿人性命開玩笑,銀杏年歲還小,就算她命該如此也不應該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
容渢靜靜道:“她與我非親非故,我何必為了一個丫頭去得罪吳姨奶奶,這筆賣買不划算。”
喜鵲呼吸一窒,支撐不住地委頓在地,淚雨如下,她一手撐在地上,指甲摩擦著地面緩緩收緊,指甲縫間冒出絲絲血跡。
她心神一定:“婢子知道,知道側妃娘娘在吳姨奶奶安胎藥裡做了手腳。”
容渢異常平靜,眼眸輕輕一抬看向不遠處的雲宵,一手搭在矮桌上,手指微動:“是嗎,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喜鵲無聲落淚,眼眸微沉壓著複雜的情緒,怨憎、狠辣和一絲得以報復的痛快……還有一絲難言的後悔,她一字一句開口道:“因為是側妃娘娘買通了婢子,叫婢子每日一點放在吳姨奶奶安胎藥中,讓她神思恍惚,暴躁易怒。”
“呵——”容渢忽地冷笑一聲,眼眸稍稍一涼:“背主之人,我更不能信。我猜你之所以想救那個丫頭,是因為她若真死了,而你就成了殺她的幫兇或者說是元兇,吳姨奶奶性情不定失手傷了她,最終還是因為你親自下的藥。”
喜鵲崩潰地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流出,她搖著頭:“婢子不想,是吳姨奶奶逼我的,是她害我在先,婢子不想害人,只想讓她得應有的報應。”
“婢子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不想搭上無辜之人的性命……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就饒不過我!四姑娘婢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婢子一定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都告訴你。”
碧花守在一旁,這才開口道:“若是等著你求我家姑娘心軟,那丫頭早就沒命了,雲宵已經去壽安堂稟報秦媽媽了,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命。”
喜鵲神情一頓,木然的面孔呆呆的有些痴傻,她猛然回過神來,又是一陣磕頭。
容渢側著身子,手指微動移在茶盞上,描繪著上面的山水圖畫:“你既然是吳姨奶奶心腹,為何又要做兩面三刀的事,害自己的主子?”
喜鵲面上露出一絲恨意,無助地低垂著頭,細細述說。
喜鵲原在青州時,就定下一門親事,就等著把主子伺候好,得個恩典風光嫁出去,可誰知容王府遭了劫難後,又要舉家進盛京。
幾經波折,喜鵲便求吳氏讓她贖身出府嫁人,可吳氏因擔心入盛京後,沒有親信的人在,日子越發艱難,便扣住喜鵲的賣身契遲遲不肯鬆口。
後來,家裡的人來告訴喜鵲,親事已經退了,是夫家那邊覺得太難等她,就娶了別人,過兩日就結親,對她卻如晴天霹靂,只好跟著吳氏一同上京。
直到一月前,喜鵲才知道她之所以會被退親,是因為吳氏給了她夫家和她家裡一大筆錢財,讓他們斷掉這門親事,合起夥來騙了她。
親人的背叛以及心中的美好願望被人打破,喜鵲恨極了她們,可到最後她恨得更是吳氏的冷酷無情,所以戚氏來找她時,她才會同意。
“側妃娘娘一心想要那個孩子,表面對她有求必應,可實際暗藏殺機,她與婢子說,就在這幾日動手輕輕推上那麼一下,讓吳姨奶奶突然發動。”
“你倒是和你主子一樣睚眥必報。”容渢意味不明道。
喜鵲兀自冷笑,雙肩抖動:“吳姨奶奶既然對我不仁,我又何必講求什麼忠心。只是銀杏確實無辜,婢子害人全因我自己私慾,不想牽累別人。”
容渢此刻支起手撐著額頭,略微出神,卻見離開的雲宵又匆忙回來:“吳姨奶奶要生了。”
“怎麼回事兒?”容渢奇道,連喜鵲也是一驚,她這裡都還沒有動手。
雲宵眉眼微皺:“那丫頭傷得太重,臉也被毀,手也因被碎瓷片傷到經脈也不能再做重活,只能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