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只聽得趙淑妃輕聲嬌笑的聲音,好不暢快的模樣,連著眼角都浸出點點淚水,她拿起絹帕輕拭了下。
後宮戚貴妃與趙淑妃兩家坐大,分別都養育有皇子,其餘嬪妃只得小心依附兩人,以求在宮中謀得一席之地,不被陛下遺忘。
戚貴妃雖是半老徐娘,可恩寵卻是持續數十年從未斷過,如今進封為貴妃,更是有隱隱壓上趙淑妃一頭之勢,但即便這樣也不曾讓趙淑妃心生忌憚過。
趙淑妃的外祖母乃是皇長公主是當今陛下的親姑母,趙淑妃與陛下是有自小長大的情誼,而她在宮中更是代表著滿晉朝的皇親貴胄,只憑這一點戚貴妃便是再得寵也動搖不得趙淑妃的地位。
二皇子與三皇子都已長成,花落誰家成了滿朝文武大臣心病,站誰的對才是陛下所願都未可知。
“戚貴妃溫柔賢良最得陛下聖心,這事兒該是你最上心的。”趙淑妃笑聲道。
戚貴妃手中握著一盞清茶,指尖微微發白,聲音不變:“是啊,這宮中的女人就跟花一樣,可不得為陛下多選些賞心悅目的人進來,滿園爭春都看不過來,淑妃妹妹怕是眼睛都要瞧著疼起來。”
趙淑妃不甚在意,別人即便再得寵也越不過她去,只要她一日還是皇親,陛下便不會冷落與她,況且後宮的女人早就該換上一茬,不然她的樂子又該上哪去尋。
“開花才能結果,本宮瞧著一個個才色俱佳,誰能得陛下開心,可不得選著眼睛都疼,戚貴妃怕是也要跟著頭痛。”
趙淑妃對著容渢招了招手,嘴角掛著一絲豔麗的笑容,彷彿滿殿春色都要在她面前失了顏色:“長得真好看,可惜本宮肚子不爭氣不能得一個嬌嬌的女兒。”
容渢緩緩上前,交疊在腹間的手被趙淑妃輕輕攜住,觸手便是護甲的冰涼,讓容渢不經心下升起一分警惕。
便見趙淑妃笑魘如花,口中話語似帶毒意道:“坐在這裡的女人她們心懷嫉妒,認為你母親是商戶之女,怎麼能配得上侯爺夫人的位置,知道你母親病重又幸災樂禍,覺得她是蒲柳之姿擔不起這福分才遭罪的。”
戚貴妃手中茶盞略微有些重地放在桌上:“淑妃妹妹慎言!”
趙淑妃柔媚的眼睛微微一挑,斜眼瞥了一眼滿殿之人,聲音微冷道:“戚貴妃在怕什麼?陛下最喜歡本宮有話直說從不虛與委蛇。心裡既然敢這般想,又何必怕本宮點出來,若沒有便記著身正不怕影子斜。”
容渢低垂著眼眸,輕聲開口:“陛下親自賜婚,我母親自是配得上侯爺夫人的位置,如若不然,在座之人是認為陛下有心折辱有功之臣。”
眾人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趙淑妃眼前一亮,對容渢的膽大和對母親的維護多了幾分讚賞:“說得可真好,當年是陛下親自賜婚,你們若有異議該去問的是陛下,而是在這兒為難一個小姑娘。”
趙淑妃看似在維護容渢,可實際誰都懂這是在給戚貴妃沒臉,眾人如坐針氈兩尊大佛誰都惹不起,誰知道以後誰是這萬人之上的天子,不免對剛才開口刁難容渢的世家夫人多了幾分怨懟。
只見那世家夫人瑟縮在角落一聲不吭。
戚貴妃淡淡笑笑,只是這笑意虛浮不達眼底,今日是她壽辰,趙淑妃這是故意在給她沒臉,告訴她即便貴為貴妃,也得看她臉色。
越是這樣她臉上笑意越柔:“難得淑妃這樣喜歡容四姑娘,今日是本宮壽宴,不如由本宮做主賞賜於她。”
說著她便從自己的頭上緩緩取下一根嵌寶石點翠花簪,放在手中看著:“這花簪是陛下親自所賜,你不必推辭,只有這般東西才能以示恩賞。”
眾所周知這根嵌寶石點翠花簪為銅鍍金點翠,上嵌紅寶石、碧璽、翡翠、珊瑚、珍珠等珠寶。花簪上裝飾的穿珊瑚珠“囍”字、點翠如意、點翠蝙蝠、點翠飄帶等,寓意萬代福壽如意。花簪工藝繁複,選料名貴,乃為宮妃首飾中的精品。
戚貴妃這番賞賜倒叫人有些看不懂了,就連一旁的容涵都忍不住眼睛發紅,暗暗握住自己的手,憑什麼又是四姐姐?!
容渢眉眼微動不解其意,微微俯身道:“多謝貴妃娘娘賞賜。”說著便伸出兩手正要接過戚貴妃手中的花簪。
戚貴妃噙著一絲古怪的笑意,眼底微冷,手中拿著花簪就要往容渢手裡放去時,只剩下一丁點兒距離便能安穩落在容渢手裡,她不著痕跡的偏了偏。
眾人只聽得“砰”地一聲,眼見著花簪從容渢手裡墜落,上面嵌著的珠寶零星的掉落幾顆,在地上滾落。
戚貴妃臉色當即一沉:“大膽!”
容渢自然聞聲跪下,卻不見半分慌亂,膝蓋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大半是摁在了掉落的珠寶上,她低垂下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