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渢眼眸一沉,眯成一條狹長的弧度:“真瘋假瘋一試就知道了,去將鎖給我開啟。”
婆子一愣,連忙擺手拒絕:“開不得!裡面這女人瘋瘋癲癲,大爺也拿她沒辦法,才叫我們給關起來,連盞燭火都不留就是怕她瘋起來把自己給燒死了,之前在濮州若不是丫頭警醒,可真要看著她把屋子給點起來。”
容渢斜眼一瞥,頭上珠釵輕微晃了晃,噙著一絲冷若冰霜的笑意:“她若是沒用,還不如由著她燒死自己,偏偏那麼巧還讓丫頭髮現,莫不是故意讓人不要過於接觸她。”
“開啟!”
沉寂多日的銅鎖與鎖鏈碰撞發出一陣陣稀索的聲響,坐在床上的女人眼睛緩緩瞪大始終盯著某處,抱著枕頭的雙手收緊,死死地勒住,脊背也緊張的跟著挺直。
婆子先推開了門,屋外的光透進黑暗之中,幽幽的視線之中,容渢輕輕的腳步聲在女人的耳朵裡一瞬放大了許多倍,心下爬上令人窒息的驚恐。
她尖叫一聲,蹭地一下起身,目眥盡裂,眼白周圍全是漫延著的紅血絲,手中的枕頭也砸了出去。
“啊啊啊!不要過來!走開!”
容渢淡淡出聲:“劉氏你還記得當年在影梅庵替人接生,害死一個男嬰的事嗎?”
撕裂尖銳的聲音猛地扼在喉嚨裡,她呃呃地喊了幾聲,驚恐害怕的將頭瑟縮在勁脖處,嗚咽地像個孩子一樣,擺著手。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
霎時,劉氏又開始瘋癲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彎著身子大叫:“你們害我!你們在害我!”
說著就張著兩隻手就要往容渢抓去,婆子被驚得下意識退了一步。
“……她死了。”
容渢冷冽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詭異,一手緩緩垂下走到圓桌前停下。
“害你家破人亡,走上窮途的人,已經死了。”
容渢慢條斯理拿著圓桌上的茶壺,開啟茶蓋看了看,隱約瞧著裡面的冷卻的茶水貼著壺壁微晃,手忽地往上前傾,一壺茶帶著茶葉全潑在了劉氏臉上。
冷不丁就是一個激靈,劉氏一震,只知道瞪著兩個眼睛看著容渢。
容渢放下茶壺,拿著帕子擦了擦手上沾了的水漬:“她們說你瘋了,我費了那麼多功夫找你,要的可不是這個結果。”
她眼眸輕揚,長長的睫毛蓋著的眼睛迸射出一絲銳利如同冰錐的寒意:“她當年買通你,瞞天過海讓你偷換了侯府夫人所生的孩子,稚子無辜,也不知你午夜夢迴或是看著自己孩子的時候會不會記起那個孩子的嚶嚶啼哭聲……你也沒有想到,其中沒有被換走的女嬰時隔多年會再次尋上你,因果報應。”
“所以就要拿我家人孩子的性命來還嗎!”劉氏捂著兩耳,尖聲道。
“當真是因果報應,我們一家才走出了青州,就遇上了山匪,可如今天下太平,即便是有山匪怎麼會放著那些有錢人不劫,來搶我們這些路過的平頭百姓!”
劉氏一雙眼睛凹陷在眼眶之中,彷彿是嵌了兩顆渾濁的黑石子只能僵硬得轉動著,兩行眼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