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姨奶奶這般心誠,也不知菩薩能不能聽見。”
幽幽地聲音在空曠的屋子中想起,駭得吳氏渾身一個戰慄,連著肚子都疼了幾分。
容漣掩嘴,冷漠一笑:“吳姨奶奶這是在和菩薩說得什麼悄悄話,被我嚇成這樣?莫不是求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吳氏臉色一陣發白,而後牙尖嘴利道:“五姑娘說笑了,聽說五姑娘手上沒個輕重傷了自家自家姐妹,這是被老夫人罰了,婢妾得趕快起身讓一讓,瞧著五姑娘是個文靜溫婉之人,怎麼事事都沉不住氣,五姑娘得好好求一求菩薩改改這急躁的性子。”
屋外疏影橫斜,樹葉迎風而動,簌簌沙沙的聲響好似鬼魅之聲。
容漣眼眸一沉,寒光乍現,冷視著吳氏,可面上神情越發柔婉,教人背後無端升起瘮人之意:“咱們都去求菩薩保佑也不知菩薩忙不忙得過來,不過還是多謝吳姨奶奶那日費盡心思的算計,滿天紙錢,吳姨奶奶真是好心思。”
吳氏立時變色,眼眸一瞪,旋即平靜道:“五姑娘在說什麼?明明是你自己和若嬋不當心,才惹了老夫人的晦氣,五姑娘要憐惜周氏那個賤人,又能怪誰呢?”
容漣嘴角一撇:“賤人?”
吳氏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扶著肚子,臉色發黃不復最初入府時容貌,沒好氣道:“可不是賤人,周氏膽大妄為還要霸佔侯爺,欺瞞老夫人,她,死有餘辜!”
容漣冷冷道:“吳姨奶奶說得極對!”
每一字說得極慢,眼底裡的陰毒越甚。
喜鵲扶著吳氏走出小佛堂,回想容漣陰森的的目光不覺身子一僵:“姨奶奶,我瞧著五姑娘嚇人的很,咱們還是少和她接觸的好。”
吳氏摸著肚子,沉聲道:“我現下不得老夫人和侯爺歡喜,只盼這個孩子是個乖巧的,能替我爭上一爭。”
小佛堂中,容漣跪在蒲團上,眼眸幽深地盯著燭光映映著的佛像,祖母要送容渢入後宮,不待她動手,就是陛下如今的年歲,容渢也只能蹉跎歲月年華了,她得意一笑。
“是我犯痴了,容渢啊容渢你鬥得過我又能怎麼樣,還是要被祖母和父親他們當做棋子一般去利用!”
容漣陰怵怵道:“阿孃你在下面不要怕寂寞,吳氏她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把親手將給她們送到下面去陪你的……”
一連數日,容漣在儀月樓和小佛堂兩頭奔波,恨極之時,恨不得撕了手中那本《女則》,倒是容渢終日在卷舒閣跟著李媽媽學習宮中規矩。
李媽媽看著容渢學得極為紮實,不免感嘆四姑娘性子冷硬是個倔強不屈之人,倒也能沉靜著性子下來,臉上肅穆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碧花偶有拘不住性子也會和李媽媽撒嬌賣憨起來。
晚間,雲宵拿著李媽媽給的藥酒替容渢揉著手臂上痠痛的地方:“宮中規矩可真大,便是給陛下和宮妃奉茶也有這麼多的門道在裡面。姑娘忍著些,李媽媽說了,揉開便好了,第二日也不會耽擱。”
容渢忍痛不語。
“姑娘可是對六姑娘心存芥蒂,不然那日怎麼會突然將金鑲玉瓔珞給了她。”雲宵想不通的問。
容渢面色淡淡,青絲散在腦後:“想探一探她的虛實,果真她也沒有讓我失望。”
“戚姨奶奶如今家勢日漸高升,侯爺雖然得陛下看重,可戚姨奶奶甘願屈居與妾室之位,若不是與世無爭,那便是等著一鳴驚人,六姑娘想來也是多年韜光養晦。”雲宵蹙眉分析道。
“夫人她……那日之後姑娘可有多想?”雲宵下意識打量了一下容渢的神情,一面又將藥酒給收好。
容渢目光一滯,片刻後不見絲毫波動:“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我還有什麼多想的。”頓了頓,墨玉似的眼眸氤氳開絲絲冷冷的情緒。
“我只望到了那日,母親不要為此加重病情。”容渢緩緩將衣袖放下,“明日去請元裔君身邊的杜太醫再來為母親看脈,以後可還有的折騰。過兩日濮州那邊外祖會派親信送來一個婆子,到時將她們安排在府外,不必讓人知曉。”
雲宵心下奇怪,仍是點頭應下,又看了看容渢,倔強冷硬的性子和俏麗的容貌自成風流,可那麼好的姑娘怎麼不能得個和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