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姨娘家裡不得勢,她不敢造次,現在舅舅他們日漸在朝中站穩跟腳,她還是活得小心翼翼,父親是何其涼薄之人,若不是還為顧念戚家那一點新起之勢和宮中的姨母,哪裡還會有我們一絲容身之地,就連家勢平白的吳姨奶奶也敢恃寵生嬌。”
容涵眼眶發紅,情緒難忍,咬牙道:“可是我姨娘她不敢,表姑娘強勢眼裡容不得沙子,五姐姐也不是良善之輩,姐姐都在她們那兒吃了那麼多虧,況且涵兒那裡鬥得過她們。”
話已至此,容涵心頭一輕,抹了抹淚水,釋然一笑:“那日涵兒確實是怯懦了,為了保全自己和姨娘的私心,姐姐要怪也是理所應當。”
容渢安靜許久,腦海中走馬觀花,讓她想起了許多事情,絲絲入扣,彷彿要穿成一條線,心中憋悶地有些令人窒息,她微微張口想要大口喘息。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不過是想保全自己和戚姨奶奶的身家性命,我又能怪得了你什麼。表姑娘以前養在府上,難免會和她起了衝突,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五妹妹有什麼過節,從前她久居影梅庵,即便回府以你小心的性子不應該啊?”
容涵愣了愣,心裡轉了幾道心思,吶吶道:“只是涵兒膽小至極,活得太小心翼翼了。”
容渢若有思索,眼底湧起一絲精光:“也對不是誰都像五妹妹一般膽大妄為,失了分寸,還記得二姐姐出嫁之前,連鳳冠上的東珠都敢故意毀壞,如此壞心確實不是當不起容侯府嫡女的氣量。”
天氣轉暖,容涵站立多時,額上起了一陣細密的薄汗,幽幽地一陣風從堂內吹來,讓她一個激靈,內心所想在容渢略微有些冷冽的目光中無處遁形:“是啊,鳳冠毀壞,五姐姐確實是不應該。”
容渢恍若不曾察覺容涵的不對,喃喃道:“這樣的人怎麼擔得起侯府嫡女的身份,也本來就擔不起……”
容涵:“四姐姐在說什麼?”
容渢搖頭:“沒什麼。六妹妹韜光養晦,也不知是不是要一鳴驚人,如今表姑娘沒了,五妹妹也為著許多事也寒了祖母的心,倒不如做回自己。”
容渢語音平緩,字字入心,撥動容涵那根崩了許久的弦,眼底多了幾抹深色。
容渢細細盯著容涵的臉:“說了那麼些話,也沒什麼怪不怪的。”頓了頓,對門外揚聲道:“雲宵。”
雲宵恭聲低下頭:“姑娘。”
“去我庫裡將外祖曾送來的金鑲玉瓔珞給六妹妹拿來,咱們姐妹可是重修舊好。”
雲宵抬頭看了容渢一眼,金鑲玉瓔珞常見,可玉石難得,猛地回過神:“婢子知曉了。”
離了卷舒閣,容涵站在廊下碰了碰匣子裡的金鑲玉瓔珞,臉上神色不明,四姐姐說的那句“本來就擔不起”是何意思?
柳葉笑笑:“這金鑲玉可真好看,看來四姑娘也沒有在和姑娘生氣了。婢子可是記得,這金鑲玉可是裴家花了重金打的,除了四姑娘外,也就嫡出的二姑娘和五姑娘。”
容涵眉眼微動,緩緩道:“確實是好東西。”
她斜眼微漾,心裡仍在細細容涵喃喃自語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卻見容漣從另一頭進了過來,她本就清瘦,如今怨仇久積心中,卻是連日消瘦,失了往日鮮亮清麗。
容涵心神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