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只覺手中小小的茶壺有千斤重,有些拿不住地放在圓桌上:“還回去?!”
她好不容易讓容侯爺從裴氏的嫁妝裡摳出金山銀山來,現在一句要讓她還回去,她怎麼能甘心!
周氏端著笑臉,心裡恨極:“可當年這些東西是你說給我的聘禮,你說不能給八抬大轎娶我,只能把聘禮給補全,可如今你……”
容侯爺窘迫至極,惱怒道:“我是說過要給你聘禮,可那些鋪子在你手裡也賺了不少銀錢,我也不想,可鬧到今日這個地步已不是我所想的,把東西還回去,不要再惹母親生氣……”
說著說著容侯爺心裡也越發有了底氣:“你本就惹下大禍,若在拿著自己不該拿的東西不是叫母親更容不下你!”
周氏幾乎被氣了個倒仰,什麼叫她拿了自己不該拿的東西,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問:“是我自己不知廉恥跟了你,無名無份十多年連著自己親生女兒漣姐兒也不敢認,如今懷了身孕入了侯府我又享受過幾天快活,老夫人看不上我,連與我同樣身份的妾室也是在欺辱我……是我自作自受……”
一番剖白教人聞者傷心。
可此刻容侯爺卻是難得清醒,慢悠悠道:“漣兒的事,是你說不想讓她和一樣成為外室之女,我才為了你們母女算計了渢兒她們母女。”
容侯爺定睛看著周氏:“你是後悔了?這些年我不曾虧待你,私下裡我也拿了自己的鋪子房產給你做體己,現在只是要你把夫人的嫁妝還回來。”
周氏被容侯爺的話頭噎住,不敢相信地看向容侯爺,怔怔地半晌沒說出話來。
容侯爺又繼續道:“你既然這樣百般不願,又覺得我有負於你,不如你和孩子先去,等我百年之後,我們來世再續前緣。”
周氏臉色發青,一口氣憋在心裡沒上得來,什麼叫來世再續前緣,容侯爺這是發狠要狠下心把嫁妝給要回去。
“好,我還回去,只是有些當年我拿到鋪子不知如何經營,有些鋪子已經虧空早就典當了出去……夫人那裡的嫁妝我只能還上半數……”
容侯爺沉思片刻:“那就拿你其他鋪子賺得銀錢補上,總之一樣都不能差。”
言罷,似乎沒瞧見周氏幾欲咬碎一口銀牙的猙獰表情,補了一句:“怪我當年糊塗。”
周氏抹著眼睛,知道今日之事自己若不做出個決斷,當真要在容侯爺心中失了份量,暗恨不已。
“罪妾聽侯爺所言,盡數補上。”
她捧著肚子跪在地上,悽楚道:“罪妾這些東西本是想著存了給漣姐兒的,如今悉數還了夫人,只剩侯爺當年憐惜我的,罪妾懇求侯爺把剩下的東西都交給漣姐兒,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
周氏殷切地哭了起來,叫喊著:“我的漣姐兒!”
容侯爺原本軟下去的心,又硬了起來,周氏這般哭鬧是生怕讓別人不知道漣兒和她關係不一般嗎!
他立起面孔:“夠了,你要我帶給漣兒的東西我會帶到,只是需要你記住,你若在哭鬧下去,滿侯府的人都知曉漣兒不是裴氏所出,將軍府可不會娶一個庶出的女兒!”
周氏瞧著容侯爺離去的背影,覺得他狠心至極,心下把他臨走時說的話,又回味了一遍,頓時驚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