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渢緩緩立起身子,膝蓋處只覺密密麻麻有幾百只蟲子在啃食,痛的鑽心,但她似全然無事一般,往外慢慢走去。
夜風冷浸浸的吹在她的臉上,痴痴地笑了出聲,又隱隱壓低著聲音,像是颳著喉嚨出聲極盡癲狂,她扶著朱漆的柱子,意識越發清明。
雲宵嚇得忙不迭地扶住容渢,顫聲道:“姑娘,你可別嚇婢子。姑娘?你心中若是有氣便發在婢子身上,婢子絕無怨言,姑娘?”
容渢停住了小聲,緩緩偏頭,眼中一片漆黑:“好丫頭,你待我盡心,趙繁與我們的仇怎麼可能會不報呢?豈不辜負了她一門心思算計我們的功夫。”
……
“搬出去?為何要讓我從壽安堂搬出去!”趙繁扭曲著臉,將桌上茶盞全部一掃在地。
她控制不住自己滿心的怒火,罵道:“我待那個老妖婆還不盡心?她到底還要讓我如何?我就知道這侯府裡的人,都是一些陰狠歹毒的賤人,她們都要將我往絕路上逼。”
杏梅恨不得捂上趙繁的這張嘴,但卻只能小聲賠笑道:“姑娘,老夫人是念著你年歲大了,不好再住在壽安堂才要將你挪出來,況且姑娘與孫家公子婚事將近。”
話未說完,趙繁便怒不可遏朝杏梅臉上扇了一巴掌,尖尖的指甲上還颳著一絲血跡。
趙繁目眥盡裂:“我說過,孫家那種破落人家想娶我就是在做春秋大夢!也就是我爹孃腦子不清醒了,才給我定下這種婚事。我早晚都會將這親事退掉,憑什麼我趙繁就要低她們一等。她們都該去死!”
杏梅嚇得臉色蒼白,強自安慰道:“孫家公子有功名在身,姑娘嫁過去也不算委屈,不需多久得了官名,高升亦是指日可待。”
趙繁哪裡會聽得進杏梅的話,面色鐵青,想起容四斷了她的富貴榮華,恨得咬牙切齒,幾欲吃了她的血肉才能嚥下心中惡氣。
“等他高升,我不得搓磨成了一個黃臉婆,那還有享受榮華富貴的日子,我是不會嫁給他的!如今那個老妖婆定是對我起了疑心才要將挪到凌霜閣那種偏僻的鬼地方去。”趙繁惡聲道。
趙繁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那日我聽人說,那老虔婆要把秦媽媽找回來,還只當是一句玩笑話……”
她忽地想到了什麼,咬牙道:“你明日便出府,告訴我嫂嫂讓那些人千萬不要亂開口說話!”
杏梅縮著脖子,點了點頭。
她趙繁,稍稍寬心兀自冷笑著:“搬去凌霜閣也好,也不必日日顧及那個老虔婆,在自己院子都過得不安生。”
她眼睛中流光一轉,嘴角噙著一絲陰毒的笑意,衝著杏梅招了招手,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杏梅臉色血色一點點褪去,眼中流露驚恐的神色,她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姑、姑娘,這,這。”
趙繁微微抬起下巴,冷哼出聲:“她們好不了,我這裡才能真正舒坦。”
過了兩日,容家兩姐妹一早便來壽安堂給容老夫人請安,因容渢母親一直都在病中,便只有容侯爺抬成的貴妾戚氏逢十五、三十兩日前來拜見。
容老夫人端了盞熱茶,放在嘴邊淺嘗了兩口:“六丫頭也是個身子不大好的,你這個做姨娘的除了要服侍好侯爺外,也要對她多上點心,哪有得個風寒都纏綿快兩月都不見好的。”
說罷又瞧了戚氏一眼:“夫人身子不大好,開枝散葉的事也自然落在了你們的身上。咱們這後院也算是夠清靜,若有新人進來,一如往常即可,做好自己份內之事。”
戚氏微微斂容,容老夫人見容沅、容渢兩人結伴而來,也不再多言,便喝退了戚氏,讓容家兩姐妹坐下。
她放下茶盞,微微一笑:“難為你們這麼早來給我請安。四丫頭,我叫人送去的雪肌研可有按時搽藥,別拘著是什麼名貴的東西,若是捨不得用才是可惜了。”
容渢微微低首,掩下嘴角淡淡一嗤:“祖母心意,孫女自然不敢辜負。”
容老夫人道:“那便好。昨日繁姐兒搬了新居,你們可有去瞧過?”
容沅眉心一跳,瞧著手中茶盞清幽的茶水微微一晃:“表姑娘得祖母恩典喬遷新居,又因她尚在思過中,我與四妹妹擔心擾了她的清靜,只是著人送禮前去。”
容老夫人頷首:“昨日繁姐兒差人來話說,凌霜居長久無人居住少幾分人氣,想請你們幾個姐妹過去坐坐,添幾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