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稍稍有些吃驚,轉頭看向嚴暮,原來他說的那個用假的籍冊參加科舉並且考中的人就是這個徐靖宇啊。
嚴暮微微嘆了口氣,當時收到順平老親王的來信,他為這個年輕人惋惜甚至氣憤,而他何嘗不是。只是要改變一條律法,不是那麼簡單的。
“所以你哥回了揚州?”柳雲湘忙問。
徐二姑娘紅著眼睛點頭,“回來了。”
“那他人呢?”
“他回了揚州,但在回竹水縣的那條船上,自殺了。”
柳雲湘大驚,“他、他自殺了?”
“投湖。”徐二姑娘眼淚落下來,“船家眼看著他跳下船,忙下去救他,可他還是被水沖走。府衙的官差沿著河道一路往下搜尋,三日後才找到他的屍體。”
徐二姑娘說完,柳雲湘和嚴暮沉默下來。沒想到徐靖宇會這麼想不開,毅然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或許他才華不夠,沒有參加鄉試,沒有參加會試和殿試,沒有點探花,他就不會滿腔悲憤之下做出這樣的傻事了。”
“官衙通知我家去認領我哥的屍身,我娘是不相信我哥會走這一步的,知道看到他那張臉。我娘暈倒了,再醒過來,便好似不記得我哥已經投河自殺的事了,只認為他人在盛京,已經如他所願做了官,還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甚至娶妻生子了。”
“我們不忍心讓她承受清醒過後的痛苦,便順著她說。”
徐二姑娘長嘆一口氣,“所以我才怕我娘看到你們,提到我哥的事。”
柳雲湘心中酸澀,為徐靖宇,為徐母和徐家人。
從衚衕裡出來,柳雲湘看到那徐母正跟捆香的幾個婦人說話,她手裡拿著一件棉襖,想來是親手縫製的,正在徵詢婦人們的意見。
“這棉花是不是絮的太薄了,要不要再加一層?”
“盛京不必咱們竹水縣,那裡冬天冷。我家宇兒怕冷,不行,我得再加一層,務必要厚實一些。”
婦人們順著她的話說,說盛京也不算太冷,說冬天屋裡都有火炭,還說這針腳多細密,比外面秀樓做的都好。
聽到婦人們誇獎,徐母笑得更開心了。
從徐家的衚衕出來,嚴暮和柳雲湘一路往書院走,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