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侯府的姨娘了,穿得還是棉布裙,竟不如府中婢女穿得好。
各房有月例,但如今侯府公賬上沒錢,月例也就停了。三房私庫沒錢,謝子安手裡更沒錢,也沒法給她添置。
雖是棉布裙,但整齊乾淨,頭髮完成髻子,一絲不亂,面施薄粉,溫婉秀氣。
若能嫁個尋常男子,定是賢惠持家的好娘子。
她懷裡抱著一個布袋,不時開啟車簾往外看一眼,如少女心急去見情郎一般。各家夫人送飯,原不該帶她的,她求著要去,柳雲湘也就應了。
“你這布袋裡裝的是什麼?”柳雲湘問。
麗娘回過頭,略有窘迫,“兩個饅頭。”
“饅頭?”
“我早上省下來的,非是偷摸在粥棚拿的。”麗娘忙解釋。
柳雲湘搖頭,“你怕他餓著?”
麗娘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你不餓嗎?”
“我能忍,以前日子苦,也常捱餓的。”
“他待你可好?”
麗娘看了一眼柳雲湘,而後低頭小聲道:“有一個饅頭,他給我吃。有兩個饅頭,等我吃飽了,他再吃剩下的。我們餓到去討食,他讓我在遠處等著,他去求人,甚至下跪。若非……若非實在討不到食物了,我和康哥兒餓了兩三天,他決計不帶我們回府的。他怕回府以後,我受委屈。”
這話,確實讓柳雲湘意外。
原以為那謝子安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不想他對麗娘這般掏心掏肺的好。
只是……
“他該先休了我,再許你終身。”
那樣,她不會恨他,也不會賠上一輩子。
所以他們的情深不壽,只讓她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