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趙隊長,”降央嘎亞又從煙盒裡面拿出一支菸,點著了,只吸了一口,他抽的很節省。他心裡非常清楚,他抽菸的時間不多了,能供他支配的香菸也不多了。
“這件事情還得從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說起。有一回,我和一個叫阿木加措的同學拌嘴,他竟然——竟然罵我是——是野種。”
“我氣不過,就和他打起來了——我在他的臉上拉了兩道血痕,老師把我們倆叫到辦公室訓話。老師問我為什麼要動手打人,我說阿木加措罵我是野種。老師就問他為什麼要罵我野種。阿木加措說是聽他阿爸阿媽說的。”
“你回去問降央卓布了?”
“我們沒有問,我也沒有跟他們說這件事情,其實,我發現了很多疑點。”
“有哪些疑點?”
“我阿媽經常偷偷把箱子裡面一個包裹拿出來看,有一次被我看了,她趕忙把包裹放進了木箱——我家有好幾個木箱,那個木箱子一直是鎖著的。”
“就是降央卓布交給我們的包被嗎?”
“是的。有一天,阿爸阿媽到親戚家去串門,只有我一個人在家,我就把木箱開啟,從巷子底下翻出那個包裹。”
降央卓布提過這件事情。
“木箱不是鎖著的嗎?”
“阿瑪把鑰匙藏在枕頭裡面,我在家裡找了半天,踩在枕頭裡面找到鑰匙。”
“你看到了包裹裡面的東西?”
“是的,我看到了包裹裡面的東西,那個抱被,我印象很深,阿媽為什麼要把抱被藏在箱子底下呢?關鍵是抱被上的牡丹花很特別?”
“怎麼特別呢?”
“康定絕大多數居民都是藏人,在藏人的服飾上是沒有牡丹花的。即使有牡丹花,也是和其它圖案錯雜在一起的,在任何服飾上從來沒有單獨出現過牡丹花,那兩件小孩子穿的衣服也很特別,藏人的孩子出生的時候,不穿那樣的衣服——降央扎西和降央呼勒出生的時候,也沒有穿那樣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我和兩個弟弟的膚色完全不一樣,我和阿爸阿媽的膚色也不一樣,我平時和左鄰右舍大爺大媽們接觸的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和看兩個弟弟的眼神也不一樣。”
“你從來沒有問過養父養母嗎?”
“沒有,我把這件事情藏在了心裡。”
“你去過洪河鎮嗎?”
“去過,我去過兩次洪河鎮。”
“第一次到洪河鎮去,你證實了自己的懷疑,是不是這樣?”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這件事情,我不曾跟阿爸說過。趙隊長,你們還知道什麼?”
“第一次到洪河鎮,你是不是看到了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王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