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狗小聲說道:「老趙,先前是我謙虛了,與你交個實底好了,其實我是落魄山的次席供奉。」
趙浦朝她豎起大拇指,也不知是認同她次席供奉的身份,還是稱讚昔年劍修白景的壯舉。
其實謝狗還是比較意外的,對於她的妖族出身,好像這些劍修看得很輕。
小陌沒有謝狗這麼活潑潑的,只是將那行山杖橫放在膝,跟一旁範大澈聊了些煉劍事宜。
約莫是範大澈起了個好頭,很快就有第二位劍修開口請教,想要碰碰運氣,小陌也是以誠待人而已。
齊狩眼尖,且識貨,堂堂刑官竟然也有臉跑出去喝酒,與那貂帽少女做起了買賣。
若非手頭並不寬裕,齊狩都想要將那些符紙材質與品秩嚴重不匹配的符籙給包圓了。
作為飛昇城四座藩屬城池之一的拖月城,溥瑜跟任毅,兩位正副城主,一起偷溜出來。
他們都是金丹境,坐在臺階上喝酒,方才屋內聊起了躲寒行宮的元造化,他們這會兒還在納悶,陳平安怎麼就知道元造化是以最強二字躋身的六境,還篤定她是數座天下的當時最強。先前飛昇城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元造化的武運饋贈,遠遠超過之前的兩次。
論境界,資質,姜勻無疑是飛昇城最有天賦的純粹武夫,元造化和許恭略遜一籌。
而元造化,昔年的假小子,孩子王,如今也是個清清秀秀的大姑娘了。
刑官一脈的年輕武夫,一個個心向避暑行宮,是飛昇城上上下下公認的事實。
在這件事上,刑官齊狩也好,溥瑜任毅也罷,倒是都認,心裡都沒什麼芥蒂。
任毅輕聲問道:「你不如也去浩然天下?」
溥瑜在戰場上傷了大道根本,這輩子極難破開金丹瓶頸了。
溥瑜抿了口酒水,笑道:「怎的,著急摘去個"副"字?」
任毅惱火道:「說正事。」
溥瑜搖搖頭,以前在劍氣長城,確實想過,如今這
份心思就淡了。
議事結束,陳平安他們去了寧府。
一路上有些屁大孩子湊過來,各有各的小算盤。
那青衫男人,身份好認好猜,跟寧姚並肩走在街上,還能是誰,酒鋪的二掌櫃嘛。
孩子們有的當面問二掌櫃還坐不坐莊掙黑錢了,他有錢,可以跟著押注,昧著良心當托兒都沒問題。也有幫忙問晏家鋪子近期有沒有新貨,自家長輩等著呢,扇子作那定情信物,是極好的,花錢不多,還稀罕。還有問隱官收不收徒弟,一邊問一邊打了一套王八拳。也有跟陳平安討要幾方印章的,說是要給學塾教書的夫子送禮,好讓他下次打板子力道輕些。
男人都會停步,跟孩子們聊幾句,或是笑眯眯說著他們暫時還聽不懂、但是師門、家族長輩一定明白的怪話,或是說晏家鋪子那邊肯定還有一批存貨,等著開高價。說不收那孩子作徒弟,讓他爹來認個師父還差不多,孩子聽了,惱得很,氣呼呼跑了,又轉身跑回來看了眼陳平安,再大搖大擺離開,氣得陳平安一腳踹在孩子屁股上。也答應了那個孩子,說今晚就幫忙***,明早去寧府門口等著,但是記得帶上所有零花錢,必須錢貨兩訖。
謝狗則將那些女鬼都暫時交予捻芯管束,百來號美人呢,浩浩蕩蕩,默默跟在捻芯身後。
看得好些路邊的酒鬼老光棍們那叫一個目不暇接,這是鬧哪出?刑官一脈還缺不缺人手,當個雜役都沒問題啊?
謝狗先前得了齊狩的首肯,祭出一條無形的劍光道路,替她們開道,免得一露面,剛剛現身,就被城內劍氣衝激得魂飛魄散。她們得以重見天日,那位名字古怪的女子劍仙,先前又給她們賜下幾篇適合鬼物修煉的道訣,驚魂不定之後,這些可憐女子們終於有了幾分脫離苦海的雀躍,再無金鏨王朝京城大殿之上的悽悽切切,陰陰森森,她們內心深處,都是好奇的,這就是傳說中的劍氣長城嗎?
那些勾肩搭背、猜拳吆喝的男子,明明大小酒樓大堂都空著,為何都喜歡蹲在路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