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如此,老子就不該吃飽了撐著趟渾水,果然人一閒下來就容易自己找罪受。
他媽的要是被那傢伙曉得這份諜報落在自己手上……
就他那種記仇的德行,不得新賬舊賬一起算?我是敢還手啊,還是打得過他啊?
越想越惱火,宋集薪繼續破口大罵那曾燾的祖宗十八代。
曾燾倒是想要跟那藩王宋睦搏命,換命都在所不惜,可惜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曾燾問道:“姓宋的,既然必死,為何跟我廢話這麼多?”
宋集薪微笑道:“我跟皇帝陛下是君臣,有什麼可聊的,奏對問答而已,你看我連朝會都沒參加。跟那個打小就是鄰居的新任國師大人,見了面也就只能稍微聊幾句,真要聊多了,他想打我我也想罵他,犯不著嘛。”
屋內一位堪稱尤物的美婦人,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不錯不錯,看來跟著宋集薪混,不會悶的。自己是不是也與水君說一聲?
婦人叫宮豔,閨名阿嫵。這場“審訊”,她就坐在曾燾後邊的一張椅子上。
除了曾燾第一眼誤以為是王妃的宮豔,還有一個把門的魁梧青壯漢子,九境巔峰武夫,名叫溪蠻,大道根腳是陸地蛟。
既然身為東海水君的王朱來了大驪京城,宮豔在內的四位水府扈從,就跟著主人一起遊山玩水一場。剛好有其中兩位,道人李拔和武夫溪蠻,他們都想要投靠洛王宋睦,可不敢說什麼扶龍、問藩王要不要戴一頂白帽子之類的。
對於李拔和溪蠻的更換門庭,王朱並無任何芥蒂,這次王朱讓他們從桐葉洲大瀆那邊趕來大驪京城,剛好可以引薦給“宋睦”,也算是她對宋集薪一種聊勝於無的補償吧。
其實李拔他們是有些尷尬的,他們早就知道,昔年那條泥瓶巷,“稚圭”曾經是“宋集薪”的婢女。
如此說來,按“輩分”算,宋睦豈不是是他們主人的主人?
曾經差點被張條霞打死的玉道人黃幔,一個男人,姿容竟是不比宮豔遜色了。
他一直在欣賞牆上的字畫。反而是李拔那傢伙,沒有跟過來見宋集薪,獨自在湖邊散步,矯情。
在金甲洲建立青章道院的李拔,道號焠掌,他其實也是“國師”出身。可惜交友不慎,倒了八輩子黴,跟那完顏老景是好友。
門口那邊,溪蠻不耐煩這些彎來繞去的陰謀詭計,魁梧漢子習慣性掏了掏褲襠,甕聲甕氣問道:“洛王,交給我來毀屍滅跡?”
宋集薪點頭,溪蠻便走向椅子,將那曾燾如提起小雞崽兒似的一把拽起,抬起法袍的袖子,再往裡邊一丟。
溪蠻問道:“洛王來這邊其實是……”
宮豔咳嗽一聲,提醒溪蠻別多問些有的沒的。
宋集薪默不作聲,只是看著溪蠻。
溪蠻點頭道:“曉得這條規矩了。”
黃幔笑道:“洛王,不如讓我去趟曾燾所在藩屬,會一會那個婦人?看她的行事風格,說不得我還能多出個不記名弟子。”
宋集薪搖頭道:“你就別插手了,交由大驪京城刑部處置。”
黃幔有些遺憾,見過了這場對於大驪王朝來說興許連朵水花都算不上的小小漣漪,玉道人一時間竟有去陪都當差吃皇糧的興趣。
宋集薪突然說道:“捎句話給王朱,就說我昔年在志怪書上曾見一句類似青詞的殘詩,‘四海磨成照膽寒’,這些年始終搜尋不到全篇,聽聞龍宮藏書多,問她能不能幫忙補齊,若是找見了,就讓人抄錄一份寄往陪都藩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