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破天荒跟誰掏心窩幾句,你小子還在這邊跟我陰陽怪氣是吧?”
“搶走女兒,老子認了,我姜赦在這件事上,不敢,不想也確實沒資格放半個臭屁。但是你以後敢虧待了裴錢,讓她隨便嫁了人,老子便再走一趟落魄山!你們幾個篡位,真當我姜赦耐著性子,多熬幾年,便搶不回去?!裴錢這個女兒,我是爭不過了,可要說兵家祖師的位置……”
姜赦氣得差點道心真……崩了,只見陳平安笑著點頭,眼神充滿了鼓勵,罵,再罵,使勁罵。
就在姜赦想要直接去往兵家祖庭的那一刻。
男人耳邊響起嗓音不大、卻讓姜赦覺得炸雷一般的冷哼一聲。
姜赦猛地望向陳平安。
陳平安已經轉身離去。
先前陳平安在那土地廟外邊,單獨跟佟文暢聊一些玉宣國朝廷和馬氏子弟的事情。
既是山下事,也是官場事。
佟文暢自認與這位年輕隱官也算熟稔了,不好說什麼慨然交心,但覺得對陳平安的脾氣性格還是有些瞭解。只是不知為何,得出海一趟,年輕隱官整個人的氣度,好似脫胎換骨一般,若說之前見面,不管是一起在小朝會外邊坐著抽旱菸,還是在京城小宅內嗦那米羹,給佟文暢的感覺,就是這個年輕人,不管身份有幾個,境界如何,都是一個肯講理的。但是在土地廟外邊的閒聊幾句,年輕隱官其實依舊神色和煦,佟文暢卻偏偏有一種古怪感覺,總覺此次見面過後,陳平安,或者說新任大驪國師,要開始跟這個世道的某些人某些事……徹徹底底,不講理了!
陳平安沿著道路走在後山,魏檗來到一座名字極長的涼亭等著,直接說道:“你好歹給我個確切日期,皇帝陛下已經跟披雲山說了,近期就要親自來落魄山一趟,上山住下,叨擾陳先生幾天。”
陳平安笑道:“幫忙捎句話給宋和,讓他不必趕來這邊,我這幾天就會抽空去趟京城。”
魏檗氣笑道:“‘抽空’二字,我也原封不動回覆?”
陳平安點頭道:“當然。”
魏檗大笑不已。
前山某棟宅子那邊,崔東山領著姜赦和五言去見老廚子,說等會兒就是在這邊開飯。
將他們往那一丟就不管了,崔東山就自個兒去竹樓那邊找編譜官閒聊去。
姜赦和婦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也無所謂了,就坐在竹椅上邊,與那個坐在藤椅上邊搖晃蒲扇的“老人”攀談起來。姜赦心情不錯,這個自稱姓朱、總是以晚輩自居的落魄山大管家,說人話。
姜赦也不隱瞞身份,老廚子躺在藤椅上,輕輕點頭,語氣隨意,說了句讓姜赦想要喝酒的話。
“前輩有一顆決然不死的滾燙心,勢必要將整座世道捂熱才肯罷休,即便未能遂願,仍是頭等豪傑。”
婦人也從朱老先生這邊得到了一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原來白景所謂的兵力懸殊的對峙雙方。
謎底是那“溫柔”與“傷心”。
他們對視一眼,在山中多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