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說道:“那我有啥法子,飯總是要一口一口吃的。為人處世,眼見著的,不是大事,就是小事。不妨把大事當小事看,將小事作大事想。‘不妨’換成‘只能’也行。”
徐徐見功,久而久之,哪天不是今日無事小神仙的好時節。
昨日風波,今天還行,明天更好,後天大概就會楊柳依依,春暖花開了吧。
“換成任何一個不到半百道齡的年輕人,故作老氣橫秋,與我說這種空頭白話的大道理,你小子,親身經歷不少,親眼見過些場面,借事說理,勉強有幾分底氣。”
伸手擋在耳邊,一直在偷聽那邊的對話,謝狗胳膊肘從不往外拐,嘖嘖道:“同樣歲數,差不多的道齡,估計姜赦還在被人打得滿地爬嗷嗷叫呢,好了傷疤忘了疼,全當沒發生過。”
五言掩嘴而笑,此話不假。
寧姚帶著裴錢重返夜航船,一起現身廊橋。
看得出來,裴錢心情好了許多。她卻仍是不看街上的姜赦,卻與婦人對視一眼。
婦人霎時間便淚流滿面。
一眼等了萬年,此間境遇,婦人也不好受。
她卻不敢說半個字,怕吃了太多苦的女兒,覺得自己是在訴苦。
街上的魁梧男人,猶豫了一下,退回拐角的巷弄,隨便坐在一間鋪子門口臺階上。
陳平安背靠牆壁,也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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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山上仙師第一人,道號“綠萍”的朱某人本在閉關,需要潛心鑽研一張從遺蹟中偶然而得的大符,要說破境合道一事,短時間內依舊不敢奢望,結果被攪得心神不寧,只好離開洞府,看看究竟,出門一瞧,那天象,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先是紫薇垣內如有天帝居中現身,緊接著是北斗七顯二隱,先後有九道劍光直落人間,好似下旨申飭人間。
朱某人開始還很用心掐指算,竭盡道力推衍天機……罷了罷了,手指都快冒煙了,使勁抖了抖手腕,從袖中捻出一把摺扇,輕輕敲打掌心,朱某人思量片刻,身形化虹,風馳電掣,御風直奔鴉山。
鴉山不是仙府,沒有護山大陣一說,朱某人身形飄落在地,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過門檻了?”
林江仙笑著打趣一句道:“鼻子靈,聞著腥味了?”
朱某人說道:“林師,問你話呢。”
林江仙點頭道:“破境了。”
“可喜可賀。”
朱某人抱拳使勁搖晃幾下,幽幽嘆息一聲,“就是可憐人間,要手忙腳亂了。”
林江仙不置一詞。
朱某人以心聲說道:“‘我們’的那位木主,我是不是已經見過了?”
林江仙說道:“就是幽州琵琶峰的古豔歌。”
朱某人抽出摺扇,一拍額頭,“就知道!”
就知道你是,就知道她是!
準確來說,古豔歌,當然只是“她”行走人間的一副皮囊。
古豔歌,幽州人氏,青冥天下最新十大宗師之一。
扎一條麻花辮,掛在身前,風景絕美,如雙峰對峙間有一條江河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