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璨選址扶搖洲這邊的全椒山,即將舉辦宗門慶典一事,悄無聲息,沒有洩露出去半點風聲。
哪怕顧璨上次沒有當面話裡藏話,抱怨陳平安是個大忙人,陳平安肯定再忙都會參加的。更換容貌,陳平安到了扶搖洲那座不算陌生的金屑渡口,趕巧,在熙熙攘攘的鬧市中,碰到了兩個熟人,根本不用眼尖,委實是想要假裝看不見都難,正是一襲粉色道袍的柳大閣主,正在與幾位妙齡女修搭訕,看樣子聊得很熱絡,柳赤誠身旁還有個百無聊賴的龍伯道友,當然不是那位浩然天下昔年武夫第一人的張條霞
,而是寶瓶洲野修出身的柴伯符,某種程度上,也是個足可與年輕隱官一較高低的“老金丹”了。
陳平安走過去就是一腳踹在柳騷包的屁股上。
柳赤誠大吃一驚,轉頭望去,愣了愣,很快認出陳平安身份,伸手抓住後者胳膊,開心得很,“咱哥倆真是默契!”
柴伯符悄悄挪了挪腳步。
陳平安強忍好奇,不去問這位龍伯道友當下境界。
柳赤誠說道:“明天才是典禮,今晚是住在渡口這邊,還是直接趕路?”
陳平安說道:“我掏錢啊?”
柳赤誠埋怨道:“一見面就談錢,真心傷感情。”
那幾位女修比較好奇此人身份。
柳赤誠當然不會傻了吧唧報出陳平安的身份,只是與她們約定日期地點,屆時一起結伴去遊覽附近某處形勝。
在她們笑意盈盈走後,陳平安問道:“就沒有認出你身份?”
柳赤誠微笑道:“柳某人行走江湖,百花叢中,從不靠名號師門博取美人心,全憑才情容貌和真心換真心。”
陳平安笑道:“不靠名號靠師兄?”
柳赤誠笑容尷尬,虧得是自家兄弟不見外,換個人說這種混賬話試試看?
柴伯符壯起膽子插了一句話:“陳山主,柳閣主,你們繼續聊,我方才在鋪子瞧見有眼緣的物件,回去再瞧瞧。”
陳平安笑著點頭道:“龍伯道友大可自便。”
柳赤誠本來還要提點柴伯符幾句,你也太沒有眼力勁了,還是同鄉……可那廝身形如游魚穿梭在人流中,轉瞬即逝。
有柳赤誠在,走在路上,都是別人主動讓道。
即便認不出白帝城的柳閣主,只憑外出敢穿得如此扎眼,就肯定不是易於之輩,要麼有境界,要麼有靠山。
陳平安以心聲問道:“顧璨這邊,到底是上宗還是下宗?”
這也是一個有意思的事情,白帝城要同時建立兩座宗門,誰是上宗誰當下宗,鄭居中竟然沒有任何表態,讓兩位弟子自己決定。柳赤誠笑答道:“是下宗,傅噤畢竟是顧璨的大師兄,顧璨不在意這種事,傅噤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邊還是很在意的,顧璨沒必要為了一點虛名,讓他心有芥
蒂。”
陳平安說道:“不能說只是虛名吧,兩座宗門分出上下之別,可不是差了一點半點。”
柳赤誠得意萬分,說道:“在白帝城道統之下,就沒差。傅噤和上宗又不可能管著下宗,顧璨和下宗也無需與上宗供奉什麼。”
陳平安沒好氣道:“跟你說不著這個。”
柳赤誠哈哈笑道:“確實。長久以往,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有差沒差,我說了不算。”
柳赤誠說道:“韓師姐心細,閉關之前,她就已經交給我一筆穀雨錢,賣書賣書一事,以後都由我來跟你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