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一處院內,沛湘在施展掌觀山河的神通,仔細觀察山頂那兩位外人的言行舉止。
朱斂躺在藤椅上,雙手疊放在腹部,閉目養神,也沒有阻攔沛湘這種不講江湖道義的行為。
山頂兩人的對話內容,清晰入耳。
沛湘問道:“顏放,你覺得高君長得好不好看?”
沒有外人,她還是習慣性稱呼朱斂為顏放,這是朱斂在清風城偷偷挖牆腳時用的化名。
朱斂微笑道:“各花入各眼,在湖山派弟子眼中,高君自然就是世間最動人的女子,若能一親香澤,死在花下也願意。”
沛湘嗤笑道:“她也沒好看到哪裡去,姿色還比不得泓下。”
朱斂轉頭瞥了眼沛湘的手掌,見那鍾倩在以醬肉就酒,笑了笑,故鄉滋味,都在味覺裡。
其實在朱斂看來,如今口口聲聲對家鄉無掛念的鐘倩,以後肯定會常常惦念,反而是高君,哪天她決定離開蓮藕福地了,就會毅然決然,此後修行,極少傷感。
沛湘問道:“以後福地內的‘兩金’,只會越來越多吧?”
朱斂點頭道:“這是一句廢話,真正值得上心的事情,只是未來每個甲子內,會分別出現幾個地仙修士和煉神境武夫。”
老廚子搓了搓手,呵了口氣,“積雪消融,春風解凍,大魚小魚迸冰出。”
沛湘輕聲問道:“顏放,此次返回故鄉,”
朱斂笑道:“除了給你當了一回馬伕,還能有什麼感想。”
浩然天下,洞天福地,其實沒差,無非是富吃貧,官吃富。貧吃土,仙吃凡,原來吃來吃去,都成一抔土。
夢醒夢不醒,轉頭都成空。
沛湘問道:“對高君和鍾倩的不同選擇,你怎麼看?”
朱斂懶洋洋道:“鳥雀不知山野好,徘徊飛旋小庭中。”
沛湘思量一番,蹙眉道:“你別賣關子啊,到底是說高君不願離開福地,在寧做雞頭不當鳳尾,她眼界太小,選擇錯了?還是說鍾倩在落魄山落腳,就像是從山野走入庭院中,從有望成為天下第一的大宗師,結果變成浩然天下這邊,只是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庸碌武夫?”
朱斂睜開眼,輕輕搖頭,“早就說了嘛,各花入各眼,同一人的不同選擇,不同人的相同選擇,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沛湘嫵媚白眼一記,“就你歪理最多。”
朱斂呵呵笑道:“惜哉元嬰不讀書。”
沛湘一挑眉頭,“狐國的春宮圖,歷來銷量極佳,曾是清風城僅次於符籙美人的一筆財源,現在倒好,在狐國密庫那邊都快堆積成山了,這不是跟錢過不去嗎?”
朱斂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這種賺錢門路,落魄山哪敢沾碰。明兒霽色峰議事,有本事你自己去跟公子提這茬,反正我是打死不敢的。”
沛湘建議道:“現在我們不是有下宗了嘛,周首席在桐葉宗那邊有座雲窟福地,福地有那花神山胭脂榜,折價打包賣給周首席便是了,這筆收入,剛好可以算作我的私房錢,你幫忙與雲窟福地那邊聯絡,談好價格,幫著賣,事後咱倆再來分賬?不就等於多出一筆細水流長的收益?”
朱斂也不說可行與否,只是問道:“狐國裡邊,你有徒子徒孫,有望結丹了?”
沛湘點點頭,“所以需要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了,雖說以前攢下點家底,可每年支出多於入賬,終究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