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時分,還會陪著小米粒巡山一趟,再去泉府賬房那邊,陪著韋文龍和張嘉貞一起對賬。
回到竹樓後,陳平安就親筆回覆一些個請帖。
陳平安給趙樹下教拳之外,就是呼吸吐納與煉劍了。
郭竹酒不愛去拜劍臺,反而經常去仙草山那邊閒逛,身邊也經常跟著個貂帽少女,攛掇著郭竹酒一起成立個幫派。
陳靈均每天掐點“閉關”兩個時辰,就準時出門,要麼去山門找仙尉道長嘮嘮嗑,要麼就順道去騎龍巷視察一番,賈老哥當了風鳶渡船的二管事,不著家啊,就只能跟那個升了官的白髮童子拌個嘴,來回路上,瞧著空落落的行亭,白玄這小兔崽子不在那邊擺攤喝茶了,陳靈均覺得挺不是個滋味的,就想著什麼時候好好勸一勸老爺,不如把白玄喊回來吧,小心又被大白鵝挖了牆角去,咱們落魄山豈不是又要折損一員可堪大用的未來大將?
一個敢跟裴錢死磕的好漢,不多的,看那太徽劍宗的白首,如今敢嗎?所說白玄這孩子,出息不小,年紀雖小,志向高遠。
陳平安近期每天最少拿出一個時辰,在竹樓二樓,給趙樹下教拳。
第一次教拳,只是讓趙樹下見拳法之內在,於自身小天地見其深邃。
第二次教拳,陳平安依舊沒有喂拳,卻在屋內,讓趙樹下見識到了什麼叫別有洞天,陳平安雙指掐訣,符陣立顯。
在二樓內浮現出的二十四張符籙,剛好與一年節氣一一對應,從立春雨水和驚蟄至冬至小寒與大寒,當陳平安一揮袖子,屋內只留下小暑、大暑兩張節氣符籙,二樓頓時拳意瀰漫,如酷暑炎炎,讓趙樹下瞬間汗流浹背,等到陳平安再只是捻出大雪、冬至兩符,屋內頓時就變成了寒冷凍骨的拳意,陳平安讓趙樹下拉開樁架,朝自己出全力遞出一拳,趙樹下照做,陳平安抬手輕拂,將拳意打散,再捻出穀雨與霜降兩符,趙樹下再出拳,結果發現自己好像一拳傾力遞出,師父根本無需躲避,拳意就自行消磨在兩人之間,離著師父所站位置,好像還隔著千山萬水。
陳平安沒有撤掉那兩張符籙結成的“小陣”,只是讓趙樹下先靠牆而立,然後陳平安再起一拳架,剎那之間,屋內拳意凝如洪水流淌,四散而開,拳意洶洶撞壁激盪而起,整座竹樓隨之一震,繼而整座落魄山都開始山氣,雲海轟然而散。
然後趙樹下就被早已等在門外廊道的朱斂,揹著下樓去了。
朱斂揹著渾身浴血的趙樹下,“公子,根本沒法打啊,那場問拳,地點不變,不如時間再緩緩?萬一今年南苑國京城整個冬天都不下雪呢?不如明年再說吧?後年也行!”
陳平安呵呵一笑,“你說巧不巧,我是練氣士,更巧的是剛好五行本命物齊全,下雪一事,不成問題,想要雪下得多大都行。”
朱斂說道:“那我認個輸?”
陳平安微笑道:“勸你還是省省吧,少在這邊示敵以弱。”
自信滿滿給人喂拳,結果被對方直接一拳砸在面門上,這種糗事,陳平安是絕對不會再犯的。
朱斂嘿嘿笑道:“公子不該借那本拳譜給我的。”
陳平安笑道:“騙我掉以輕心不成,就開始嚇唬我呢?都用上兵法啦?”
之後再一次給趙樹下教拳,陳平安這個當師父的,可能是終於調整好心態,於是趙樹下就開始吃苦頭了。
雖說沒有崔前輩的那些“重話”,但是對於一位四境武夫而言,陳平安的拳腳可不算輕。
熟能生巧,再之後教拳,因為大致確定了趙樹下的體魄極限,陳平安能夠保證接近一個時辰的喂拳。
這天暈死過去的趙樹下又被朱斂揹著泡藥水桶。
一樓廊道這邊,暖樹和小米粒面面相覷,兩個小姑娘都是輕輕嘆了口氣,不說什麼了。
其實比起小時候的裴錢,趙樹下還要略好幾分。畢竟裴錢還會經常用木棍、竹片綁著胳膊和手指抄書。
陳平安站在路口默然站立片刻,走回廊道那邊坐著。暖樹在縫製布鞋,身邊擱放著一隻針線笸籮,手指上戴著頂針,納鞋底既是體力活,也需要心靈手巧,分針引線,絲毫不差,小暖樹心靈手巧,神色專注,一手攥住鞋底,一手拽起針線,力道得均勻,布鞋才能輕便且結實,一雙好布鞋的千層底,沒那麼容易縫好的。小米粒也跟暖樹姐姐預定了兩雙布鞋,本來是右護法想要直接預訂二十雙的,結果捱了暖樹姐姐輕輕一板慄,罷了罷了,看來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這個策略行不通哩。
陳平安跟她們約好了,每天這個時辰都可以來這邊耍。
暖樹跟小米粒是肯定必到的,陳靈均覺得跟兩個丫頭片子沒啥可聊的,經常坐一會兒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