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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江湖寂寥一百年 (2 / 12)

劉羨陽問道:“真是你胡謅的?借我一用?”

陳平安笑道:“憑君自取。”

顧璨說道:“這六十幾本書,我已經帶在身上了,這次趕來福地這邊,就是想要送給你們落魄山,算是補上建立宗門的賀禮。”

劉羨陽問道:“落魄山不還有下宗,你就不一併補上?”

顧璨斜眼道:“關你屁事,你補了?你劉羨陽要是給落魄山送過賀禮,一顆銅錢都算,我就敢馬上起身,去館子門口的巷子裡脫褲子當街拉屎,而且每路過一人,我就自報名號一次。”

劉羨陽揉著下巴。

他們家鄉那邊有個說法,叫“有顧心”,與外界書面語所謂的躊躇不前,很不一樣,說一個人很顧著親近人,比如很把家,所以當老人說誰有顧心,是個貨真價實的褒義詞。在這一點,從小就心大到沒邊的劉羨陽,確實遠遠比不上泥瓶巷的小鼻涕蟲。要論鄉土情結,少年時就想要去外邊和遠方的劉羨陽,就更比不了戀家的陳平安了。

陳平安笑問道:“你和朱斂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顧璨先看了眼陳平安的臉色,這才輕輕點頭:“一些個想法,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朱先生是順水推舟。”

原來當年顧璨帶著馬篤宜和曾掖一起返鄉,在顧璨離家去往白帝城之前,朱斂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到了龍州的州城顧家,將一隻炭籠物歸原主。朱斂將那隻炭籠交給顧璨後,笑著說了一句聰明人之間都能聽懂的話,大致意思是他朱斂其實很樂意下山,但是落魄山那邊,家中瑣碎事務多,就耽擱了。

顧璨聞弦知雅意,在朱斂離開州城返山,顧璨動身去往白帝城、乘坐仙家渡船途中,他很快就與朱斂有了一種極為隱蔽的書信往來,反正落魄山的那座簡陋劍房,就一直是朱斂親手管著的。朱斂也是憑藉密信內容,才知道原來顧璨除了書簡湖,甚至早就開始往正陽山和清風城許氏那邊偷偷摻沙子了,因為當年顧璨手頭籌碼有限,加上做事比較謹慎,安插的那些間諜棋子,暫時都無法真正接觸到兩個勢力的機密內幕,等到顧璨成為白帝城鄭居中的親傳弟子,有此身份,接下來顧璨對那兩個勢力的滲透,很快就跨上了一個大臺階,效果顯著,比如其中一顆被顧璨招徠的棋子,是一頭姿容妍媚的中五境女子鬼物,顧璨送給她一部水法秘籍和數件足夠支撐她一路修行到金丹境的珍稀靈器,她後來就與掌管正陽山諜報的水龍峰某位年輕劍仙偶遇,被後者金屋藏嬌在一處正陽山藩屬門派裡邊,類似侍妾身份。

此後她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什麼都不用做。

因為顧璨與她約定了一樁一錘子買賣,並且約定至少不用她賣命,至於什麼時候需要她做某件事,耐心等他的訊息就是了,可能是十年後,也可能是一百年,甚至她這輩子興許都等不到那封密信了。其實顧璨當時承諾她按約行事不會丟掉性命的時候,她是將信將疑的,氣態溫和的儒衫青年就笑著與她說了兩句話。

姑娘你不要佔了便宜還賣乖,我送給出手的東西,按照以前書簡湖的行情,都可以買你兩條命了。

既然價格公道,何必非要捅破一層窗戶紙,鬧個你我雙方都難堪,姑娘你連自欺欺人都不會麼。

又例如還有一顆在清風城落地生根、再開枝散葉的棋子,就是昔年書簡湖南部群山中一位佔山為王的山澤野修,是個金丹地仙,當年與那個將顧璨帶在身邊一起遊歷的青峽島賬房先生,雙方有過一場衝突,差點鬧到生死相向的地步。顧璨到了白帝城,很快就給此人送去一份報酬,是顧璨從師姑韓俏色那邊,幫那位地仙野修精心篩選出來兩部位列白帝城“中上”品相的道書,準確說來,是一部於地仙當下修行而言、可謂雪中送炭的珍貴道書,因為顧璨在那封密信上,跟對方做了一個開啟天窗說亮話的“賭注”,另外一部錦上添花的秘籍,送到了手上,可以看,可以不看,看了之後,可以修行,也可以不修行,唯有修行此書記載的道法,才被顧璨視為自動履行賭約,等到那位金丹瓶頸地仙將來躋身了元嬰境,那麼一條命,就是他顧璨的了。

好處早就給了,且都是無需立誓、也無白紙黑字的君之約定,那麼如果你們這都不守約定,覺得我顧璨好說話,那就拭目以待。

後來朱斂下山一趟,化名“顏放”,在清風城內開了間脂粉鋪子,就曾與兩位顧璨的諜子接上頭。

幫助朱斂成功偷竊狐國一事,佔了不少先手優勢。

陳平安看著欲言又止的顧璨,笑著搖頭道:“沒什麼,當家三年狗都嫌,管東管西不討喜。我是當慣了甩手掌櫃的人,你跟朱斂的眉來眼去,我就睜隻眼閉隻眼好了。”

顧璨沒解釋什麼,也不分辨什麼,就只是悶了一口酒。

陳平安說道:“等我這個甩手掌櫃返回家鄉,才發現福地竟然已經同時提升兩個品秩,後來就想到了一場觀道機緣,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瞧見這方天地間孕育出第一位本土劍修的演道過程,用上了類似‘天眼通’的手段。”

劉羨陽和顧璨幾乎笑問一句,“結果?”“但是?”

陳平安笑道:“結果就有了個但是,但是被外人觀道一場,我竹籃打水一場空。要我去碰運氣這種事,確實……一言難盡。”

劉羨陽哈哈大笑,“果然還是老樣子。”

顧璨在桌底下踹了劉羨陽小腿一腳,吃疼的劉羨陽瞪眼道:“悠著點,可別踹中大爺的褲襠,馬上就是要擺酒入洞房的人了,可不能讓你們嫂子守活寡啊。”

顧璨說道:“那就少說幾句風涼話。”

劉羨陽怒道:“怎麼就是風涼話了,咱們仨,哪個是含著金湯匙投胎的好出身,哥要是福祿街桃葉巷那邊出生的崽兒,說話不中聽,那才叫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跟你們認識的時候,一身絕學,討生活的十八般武藝,哪一樣不是大爺我開竅早,腦子靈光,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從旁人那邊一看就會的自家本事。”

陳平安只得拉架打圓場,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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