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大黿心湖之中,便響起陸掌教的笑聲,“修士只多浮躁氣,便不是凝道之器。”
大黿倒是也沒有如何惶恐,陸掌教有一點好,氣量大,罵他幾句,不算什麼。
與此同時,石碑上的道書文字如秋葉簌簌而落,片刻之後,石碑依舊在大黿背上,但是那篇石刻道書已經無。
老黿隨之凝為人身,滿身水運道氣盎然,手託一塊袖珍石碑作本命寶物,高高抬起手臂,往一處湖底水府狠狠砸去,慢吞吞道:“就我這暴脾氣,能忍你們?!”
合歡山,山腳豐樂鎮。
在一條巷弄內,劉鐵與少女走在前邊,呂默走在後方,離著他們約莫五六步遠。
她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出現那個年輕道士的模糊身形,面帶微笑
,朝她輕輕撥出一口氣。
風過吹沙一般,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的呂默,一位五境武夫瓶頸的女子小宗師,只是被道士呵了一口氣,便瞬間血肉消融,筋骨悉數化作無數粒金色星光,朝牆壁一側飄散而盡。
劉鐵走出兩步後,猛然間轉頭。
因為本該發出均勻且細微腳步聲的呂默,她那邊竟然失去了聲響。
劉鐵鬆了口氣,呂默猶在小巷中,只是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呂默晃了晃腦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打了個盹?可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
女子卻渾然不知,自己在那道士一口真氣吹拂四肢百骸過後,她等於死去活來了一遭。
就此洗心革面,脫胎換骨,此生原本只有六境武夫成就的呂默,便如被重塑根骨一般,有了一副金枝玉葉的仙骨。
整個合歡山地界,也無人能夠發現一幅奇異畫面。
金仙庵道士孜孜不倦追求的證道徵兆,便是作為筋之餘的指甲處,顯化出一條長不過尺餘的金蛇。
在這條山腳巷弄中,驟然間亮起一條極其纖細的金色長線,有一尾赤金小蛇倏忽升空,在夜幕中拖拽極長,何止千里?
剎那之間,那條金線就與神誥宗一座道觀內的道童牽引在一起。
呂默一側肩頭,與那道童的手腕之上,先後綻放出一朵金色的蓮花。
神誥宗天君祁真,驀然睜開眼睛,起身後一步縮地山河,看著山腰道觀內那條漸漸消散的金色長線,此謂道緣。
起始之處,好像是青杏國邊境的那座合歡山?
祁真都沒敢掐訣心算,只是驚訝萬分,難道陸掌教重返浩然了?
只是為何要去那麼個彈丸之地?
小鎮陋巷內,年輕道士雙手籠袖,斜靠牆壁,打了個哈欠,微笑道:“還你三千年前本來面目。”
書簡湖,一葉扁舟隨波起伏。
有人在此停舟,淡淡風煙籠水,晚來泛舟垂釣,天邊與湖面,上下是新月。
除了一個垂釣的老人,船頭還坐著個極其俊美的少年,身材纖弱,面容陰柔,一身白衣,並未持竿,就只是作陪賞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