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江湖和酒局啊。
至於今天這會兒嘛,就稍稍差了點意思,不過朱老先生的菜餚,味道確實絕了。
再就是誰都不拘束,也沒什麼相互敬酒的繁文縟節,能喝酒喝,吃菜就吃,甚至都沒有那種寢不語食不言的瞎講究。
朱斂呲溜一聲,抿了一口酒,笑問道:“小陌老弟,仙尉道長,可還算能下筷?”
仙尉下筷如飛,低頭道:“能下筷,必須能。”
小陌都沒說什麼,只是雙手持杯,仰頭,一飲而盡,再酒杯朝下。
陳平安與朱斂心聲問道:“岑鴛機怎麼沒來?她是怕人多沒位置?”
蔣去正在閉關修行,陳平安就沒讓朱斂喊人。
朱斂笑著解釋道:“不是,她每天只有雷打不動的早晚兩頓飯,而且是藥膳,今兒時辰沒踩點上,就不來了。姑娘嘛,再天不怕地不怕,也要怕個胖字。而且我跟她打過招呼了,她說回頭得單獨請山主和山主夫人吃頓飯,道個謝。”
陳平安聞言忍俊不禁,“那就是我沾光了。”
想起一事,陳平安繼續以心聲問道:“如今岑鴛機的爹孃到底歲數大了,兩老身體還好?上次回鄉,我就聽小米粒說岑鴛機的孃親感染風寒了。”
朱斂說道:“先前東山暗中假扮郎中,給幫忙看過了,身體無恙。”
陳平安點頭道:“還是要多留心。”
朱斂點點頭。
吃過一頓飯,陳平安讓暖樹和小米粒一起帶路,要去趟裴錢的宅子。
陳平安看了眼右護法的棉布挎包,笑問道:“那一大兜的金瓜子呢?是嫌重,就沒帶出門?”
小姑娘拍了拍心愛挎包,給好人山主小聲解釋道:“這座‘陪都’之內,暫時只有一部分兵馬駐紮在裡邊,隨我南征北戰,主力待在別處按兵不動嘞。”
有陪都,當然就還有座京城,當然就是她跟裴錢、暖樹都有的那隻青瓷儲蓄罐了,是老廚子早年送給她們仨的。
至於京城和陪都的暱稱,當然是裴錢幫忙想出來的綽號,老霸氣了。
這還是陳平安第一次走入裴錢的宅院。
當然這與陳平安在落魄山停留不久有關,
將近三十年,他這個山主,甩手掌櫃當得不是一般過分。
到了裴錢屋子,一側屋子是住處,另外一側屋子……算是這位開山大弟子的書房吧。
書房沒有鎖門,其實裡邊就沒幾本書。
靠著牆壁的一面架子,放了裴錢多年遊歷積攢下來的各種寶貝,高高低低隨便擺放著,也沒什麼品秩高不高的。
不過聽小米粒的通風報信,最值錢的幾樣物件,裴錢都放在隔壁屋子呢。
還有床底下那幾只箱子,裝滿了賬本,還上了鎖,連暖樹姐姐都沒有鑰匙哩。
陳平安從咫尺物裡邊取出一大兩小的三隻多寶架,從取材到卯榫,都是親力親為,小的多寶架,可以完整存放和取出,至於那隻大的,得陳平安臨時當個木匠,蹲在地上組裝起來,大功告成之後,陳平安拍了拍手掌,轉頭望向靠窗的桌凳,擱放多年,所以還是一張小小的書桌,高高的凳子。
裴錢小時候在竹樓那邊練拳,每天回到住處,就還要在這邊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