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披掛甲冑的魁梧漢子,腰間佩刀,滿臉疤痕,用胖子姑蘇的說法,就是長相辟邪,走夜路,可以人嚇鬼。
正是洪稠,一個深藏不露的六境武夫,在如今的桐葉洲,有這份武學境界,不管是在各國朝廷裡邊撈個實權武將,半點不難,還是給那些風聲鶴唳的將相公卿,當個保護家宅平安的家族客卿,更是唾手可得。
洪稠伸手搗住刀柄,大步而行,踩在道路積雪上,簌簌而響,在風雪夜中清晰入耳。
看了眼屋內,洪稠臉色陰沉,走了個已經與他們撇清關係的古丘,結果又來了個不知根腳的白衣少年郎。
這讓洪稠鬱悶至極,你這婆姨,真是不知死活,山上的譜牒修士,豈是你一個洞府境野修,能夠隨便招惹的?
錢猴兒趕緊起身,擠到一旁的火盆那邊去。
洪稠坐在椅子上,摘下腰間佩刀,雙手拄刀,眯眼問道: “小兄弟,哪裡混?”
崔東山抖了抖袖子,兩隻手掌互搓,呵了一口氣,笑呵呵道:“離著這裡不遠的一座山頭,名叫仙都山,如今山上人手不多,我這不就得想著招兵買馬嘛。你跟我家先生已經打過照面了。”
洪稠皺眉道:“哪個?”
崔東山笑道:“我家先生,如今正在小舫姑娘的院子那邊,陪一位江湖前輩喝酒吃火鍋呢。”
汪幔夢恍然大悟,嫣然笑道:“就是那個青衫長褂穿布鞋的公子哥,清清爽爽,多書生氣,一看就跟咱們不是一個路數的。”
美婦人指了指天花板,“當時好像是從天上來的,事後你與我說過,此人只是瞧著年輕,約莫是個駐顏有術的陸地神仙,招惹不起,如果不是個金丹,就是金身境武夫,反正肯定是個兩金之一的硬點子。”
洪稠一下子氣焰就降了下去,當時那廝突兀現身,坐在椅子上的洪稠都沒敢拔刀出鞘。
洪稠皺眉問道:“你那先生,是純粹武夫?”
崔東山嘿嘿笑道:“我家先生,當然是純粹武夫,不過一直以劍客自居。”
洪稠試探性問道:“是幾境?金身境?”
也沒想著對方會給出答案。
見那白衣少年伸出手,洪稠奇怪道:“這是何意?”
崔東山笑道:“我家先生是武夫幾境,你就打賞給我幾顆小暑錢,如何?”
洪稠啞然失笑,腦子有坑吧。
看來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給了一副好皮囊,又給了個一顆拎不清的腦袋。
崔東山笑道:“那咱們換個賭法,你來猜我先生的境界,可以猜三次,第一次,一顆雪花錢,第二次,小暑錢,第三次用穀雨錢,如果你猜中了,我就翻倍給你。只要點頭答應,我立即砸鍋賣鐵,掏出六顆神仙錢,交給汪幔夢保管。”
洪稠嗤笑道:“你這門賭術,難道是跟錢猴兒學的?”
崔東山說道:“我可以事先把答案寫在一張紙上,可以同樣交給汪幔夢保管。洪兄,穩賺不賠的買賣,賭不賭?敢不敢掙個盆滿缽滿?”
洪稠說道:“你要是隨便寫個一境二境,老子能猜得到答案?”
崔東山搖搖頭,“汪幔夢看過紙上的答案過後,我准許她與你使兩個眼色,一個是提醒你要不要賭,一個是暗示我的答案靠不靠譜。”
“當然得事先說好,你們倆不許用心聲言語,或是聚音成線,嗯,換一個對洪兄更有利的賭法好了,三次押注,用什麼神仙錢,可以由你決定先後順序,唯一的要求,就是上了賭桌,咱倆必須賭完三次,算了算了,要是覺得押注一顆穀雨錢,不符合小賭怡情,可以只押注兩次。”
錢猴兒覺得可以賭啊。
金身境,遠遊境,山巔境,一顆一顆來,總能蒙中一次吧。
天下武夫的武學境界,除了六境小宗師,所謂煉神三境的大宗師,反正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