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以及自稱是中土神洲鐵樹山修士的。還有來自北俱蘆洲趴地峰的兩位道士,那可不就是那位火龍真人的再傳,甚至都有可能是嫡傳弟子?
他們是與崔仙師事先說了,可以保證聲名狼藉的三人,在保留玉芝崗譜牒修士身份之餘,能夠在仙都山這邊混口飯吃,至少不用在外晃盪,受盡白眼。畢竟玉芝崗的宗門覆滅,屬於開門揖盜,最終被一頭舊王座大妖切韻帶頭登山,屠戮殆盡,尤其是貌美女修,下場極慘,但是如今幾乎所有桐葉洲本土修士,都覺得他們玉芝崗是咎由自取。
其實蘭貽三位同門,對此已經足夠心滿意足了,不好說對那位崔仙師如何感恩戴德,可要說對仙都山由衷心懷感激,絕對是半點不誇張的。即便崔先生說話直接,早早挑明瞭意圖,就是看中了他們那門淑儀樓秘傳的獨門手藝,又有什麼關係呢?有個安身之地,還能細水流長一起分賬掙錢,何況崔仙師不會與他們索要那份煉製符籙美人的淑儀樓秘法。
陳平安沒有用心聲言語,直接開口與三人說道:“你們只管在仙都山這邊安心修行,哪天想要恢復舊有身份,等到你們覺得方方面面時機合適了,到時候哪怕是主動提出要脫離仙都山譜牒,我可以代替崔東山與你們保證,仙都山這邊不會有任何阻攔,重續玉芝崗淑儀樓的香火傳承一事,甚至重建玉芝崗,仙都山會略盡綿薄之力,此外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在我們仙都山這邊,日久見人心,信得過崔宗主和仙都山,到時候雙方就正式結為山上盟友。在這之前,你們可以主動尋找流散各地的玉芝崗修士,仙都山會拿出一座山峰,作為臨時道場,專門安置他們。”
蘭貽三人,彷彿吃下一顆天大的定心丸,簡直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光憑他們,連個地仙修士都沒有,在有生之年,重建淑儀樓都是一種莫大奢望,更別談為整座玉芝崗祖師堂重新續上香火了。
崔東山會心一笑。先生顯然是故意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先生是要為玉芝崗覆滅一事,作出自己的一番蓋棺定論。
大概在先生看來,若說時逢亂世,註定容不下一個可謂昏了頭的玉芝崗,那麼未來的太平世道,桐葉洲就必然不可缺少一個玉芝崗。
因此不管整個桐葉洲如何看待玉芝崗那場變故,從寶瓶洲落魄山,到桐葉洲青萍劍宗,願意為玉芝崗重續香火。
崔東山神采奕奕。
這就很好了。
先生管的越多越好。
怕就怕先生徹徹底底當了甩手掌櫃,從今以後,對仙都山不熱心,愛答不理的,那自己這個得意學生,當得多揪心啊。
崔東山來到陶然身邊,拿手肘撞了一下身邊的陶劍仙,以心聲笑道:“陶劍仙,告訴你幾個事唄,首先,姜尚真是咱們仙都山上宗,落魄山的首席供奉,不過用了個化名叫周肥。姜老宗主在咱們落魄山,脾氣老好了,口碑很結實的,所以你要是當上了仙都山的祖師堂成員,罵他幾句又如何,他不好還嘴的。驚喜不驚喜?”
陶然繃著臉,默默告訴自己,連“陳平安”都是真的陳平安了,罵不罵姜尚真啥的,小事情。
“再就是那個你怎麼看怎麼礙眼的餘米,就是米裕,劍氣長城的那個米攔腰,意不意外?”
陶然小心翼翼用眼角餘光瞥了眼……米裕,陶劍仙笑容尷尬,下意識揉了揉腰,總覺得涼颼颼的。
其實從陳平安,到小陌,再到米裕,都已經被陶然罵過了。
作為淑儀樓師姐的蘭貽喜極而泣,更咽道:“陳先生何必如此厚待我們三個籍籍無名之輩。”
陳平安給出自己的答案,“不談那場慘烈變故的功過是非,也不說鑄成大錯的既定事實,我只說一事。若無惻隱,何必開門。”
陳平安說道:“路途坎坷,任重道遠,在這個過程裡邊,肯定會有很多的非議,你們要早早做好心理準備了。”
隨後陳平安笑道:“當然了,要是你們哪天放棄了這個念頭,覺得實在太過艱難,竭盡心力,依舊力所未逮,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們仙都山也歡迎你們就此 屆時青萍峰祖師堂,會為你們某人專門安排一張椅子。”
蘭貽,俞杏樓,傅祝,三人與陳平安和崔東山兩位宗主作揖致謝。
吉時已到。
曹晴朗掏出鑰匙,開啟青萍峰祖師堂大門。
陳平安和崔東山,先生學生兩人並肩走入大門,跨過門檻,率先走向前方的祖師堂正殿。
作為仙都山的祖山,青萍峰祖師堂內,此刻只懸掛一幅畫卷。
上宗祖師,落魄山山主陳平安。
青衫背劍,頭別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