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如玄都觀孫道長所說,一般的世外高人,遇事不語笑呵呵,那是深不可測,意味深長,至於陸老三嘛,那叫傻子傻笑。
豪素想了想,搖頭道:“我雖然曾經對陳平安觀感一般,但是相信陳平安做不出這種勾當。”
豪素隨即說道:“可如果隱官當時開口,我肯定會與他們聯手,毫不猶豫出劍。”
曾經。陳平安。隱官。
都是很有嚼頭的說法。
老觀主點點頭。
豪素是個爽快人,可算純粹劍修。
都說那冰炭不同爐,這個籍籍無名的末代刑官,卻是肝肺冰雪,火熱心腸。
要是不對自己的胃口,豪素也休想在此歇腳。
豪素若是生在萬年之前,恐怕劍道成就會更高。
不過話說回來,以豪素的性情,在登天一役的戰事中,難逃隕落命運。
老觀主伸出一隻手,掐指而算,霎時間指尖紫氣繚繞,斗轉星移,劍氣虹光如絲線忽明忽暗,好個陰陽造化一掌中。
因為是一些既定之事,覆盤而已,再加上陸沉急匆匆從浩然天下返回,並沒有刻意抹去痕跡,而老道士本身就精通脈絡學說,一下子就推演出了個大概,娓娓道來,“搬徙明月之時,天時紊亂之際。寧姚除了是飛昇境劍修,還是一座天下共主,她身負氣運之盛,不可以常理計算,這是一記無理手。陸芝歷來不吝搏命廝殺,本命飛劍‘北斗’,是一記關鍵手,齊廷濟的飛劍‘兵解’,亦然。再加上豪素的兩把本命飛劍,等於白白佔據一份地利,若是能夠從月中落劍人間,直指陸沉,要比那尋常戰場遞劍,威勢更勝一籌。”
“如此一來,差不多就等於四位飛昇境劍修,圍殺一個十四境修士了。”
“先前扶搖洲一役,白也當然殺力高到不講理了,只是這場圍殺,白也到底是手持四仙劍,才能一
人劍挑蠻荒八王座。”
“但是想要真正留下陸沉,徹底傷及大道根本,好像還缺個精通陣法的修士,幫忙隔絕天地,阻斷去路,此人身份,類似扶搖洲一役的文海周密,驪珠洞天一役的白玉京龐鼎。”
聽到這裡,豪素忍不住問道:“憑我們這撥劍修,都無法殺死陸沉?”
陣法一道,好像齊廷濟並不陌生。何況還有陳平安的那把本命飛劍“籠中雀”。
假設再配合寧姚的一劍開天,將戰場直接換成五彩天下?如此一來,他們五位劍修,可以說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說到這裡,豪素笑道:“就事論事,陸掌教別介意。”
陸沉擺擺手,嬉皮笑臉道:“不介意不介意,”
老觀主點頭笑道:“很難。這就是十四境修士的難纏之處了,各有合道之法,而且咱們陸掌教又是出了名的化身眾多,五夢七心相,撇開那蝴蝶既夢又心相不談,等於至少擁有十一個分身,好處是難殺至極,缺點嘛,就是解夢和收攏心相之前,殺力一道,稍稍弱了點。”
陸沉神色委屈道:“貧道的殺力不高,只是相較於你們這些山巔前輩啊,其實不弱的。”
老觀主指了指煉丹爐那邊的燒火童子,冷笑道:“跟他比,你高到天上去了,開不開心?”
陸沉微笑道:“師叔再幫忙算一算,當時鄭先生身邊,是不是還有個人?”
歲除宮吳霜降,曾經在劍氣長城短暫現身,而且沒有刻意遮掩行蹤。
黥跡渡口那邊,有大端王朝女子武神裴杯,懷蔭,鐵樹山郭藕汀,扶搖洲天謠鄉宗主劉蛻,流霞洲蔥蒨。
不過這處渡口,真正的主心骨,當然還是那位白帝城城主鄭居中,他與裴杯,一個主持山上仙師的具體排程,一個負責山下的調兵譴將。
老觀主心算不止,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望向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