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籤知道這些真相後,點頭道:“難怪會變得如此值錢,真是救命符了。對於浩然修士來說,就算留著玉牌不用,代代相傳下去,就會是一種對仇家的無形威懾。只是這種玉牌對宗主你來說,好像不是特別需要吧?”
納蘭彩煥白眼道:“你是不是傻,有了這塊玉牌,將來雨龍宗真有要緊事,比如需要找幫手,或是一些個我們不宜露面的事情,就可以去找陸芝,不然就是宋聘,尤其是那個路子很野的蒲禾,讓他們幫忙砍人啊。”
雲籤恍然大悟,嘆了口氣。果然自己只當個擺設掌律,納蘭彩煥來當宗主,是對的。
納蘭彩煥轉頭望向窗外,就要開春了,雨龍宗地界卻有一場大雪。
遙想當年,那個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的傢伙,就是在春幡齋議事堂內,單手托腮,那麼怔怔看著門外的那場鵝毛大雪。
他孃的,納蘭彩煥現在回想起來,竟然還幾分人模狗樣呢。
歷史上第一條去往倒懸山的跨洲渡船,是南婆娑洲的“枕水”。
第二條,是扶搖洲一個名叫雲渡山的宗門,渡船名為“俯仰”。而第三條渡船,便是桐葉洲的“桐傘”,沉沒於一場海難。
劍氣長城那邊,曾經為此有過一場遙遙祭奠。
甚至就連北俱蘆洲的一洲祭劍,都脫胎於此。
只是這種,歲月悠悠,時日太久,如果不是那位年輕隱官,當年吃飽了撐著,仔細翻閱過躲寒行宮的每一本檔案書籍,然後在那場議事途中親口說出。否則就連納蘭彩煥都不清楚了。
納蘭彩煥大搖大擺離開屋子。
雲籤繼續修行,她突然驚駭發現,一個陌生男子,從雲霧中走出,青衫長褂,身材修長,神色溫煦。
雲籤匆忙從那蒲團之上站起身,怒容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雨龍宗!”
不是一位道法通玄的飛昇境大修士,豈能擁有這等匪夷所思的神通?難不成是某位隱藏在廣袤大海中的蠻荒餘孽?
只見那個青衫背劍的男子,輕輕提起手,手中握有一塊玉牌,古篆隱官二字,笑道:“雲籤宗主,我叫陳平安,曾是劍氣長城隱官。”
雲籤極其意外,不過她仍是皺著眉頭,搖頭道:“僅憑此物,如何能夠證明身份,道友就當我那麼好糊弄嗎?”
陳平安說道:“我曾經請春幡齋邵劍仙,轉交一封密信給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雙指併攏,憑空書寫出一封密信,字型大小、排列,細微筆跡,私章鈐印,皆一模一樣。
雲籤長撥出一口氣,竟然真是那位素未蒙面的雨龍宗恩人,親臨此地!
雲籤連忙行禮,若非眼前此人的出謀劃策,那麼整個雨龍宗的香火,恐怕已經徹底斷絕了。
雲籤試探性問道:“隱官為何用這種方式現身?”
陳平安歉意道:“說來話長,以後我會拜訪雨龍宗,與雲籤宗主登門賠罪。”
雨龍宗是一處水運凝聚之地,宛如泉眼所在,甚至有點類似藩鎮割據,像那南海水君李鄴侯,都無法徹底掌控此地水運流轉,按照避暑行宮的記載,對於雨龍宗的由來,有兩種猜測,要麼曾是雨師人間駐蹕處,不然就是登天一役中的隕落之地了。
雲籤微微臉紅道:“不敢隱瞞隱官,我如今只是雨龍宗掌律,宗主是納蘭彩煥了。”
陳平安恍然道:“事後請雲籤道友幫忙捎話,與納蘭彩煥說一聲,我下次登門與她道賀。”
納蘭彩煥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不過她來擔任雨龍宗宗主,對雨龍宗和她都是好事。
雨龍宗如今在浩然天下的名聲很一般,所以戰後文廟對雨龍宗的扶持力度,極其有限,如果不是雨龍宗的地理位置,太過重要,佔了一份地利,估計就會不可避免地漸漸走下坡路了,再沒有一個手腕強硬的宗主,只會越來越香火凋零。當然了,請神容易送神難,以納蘭彩煥的性情,估計她不把這個宗主位置坐到地老天荒,是決不罷休的。
劍修一旦躋身仙人境,不同於其他練氣士,除了孜孜不倦煉劍,一種是淬鍊鋒芒,一種是為本命飛劍找尋更多的某種天授神通,只是除此之外,相較於一般的山巔修士,劍修因為往往不是特別在意開闢府邸一事,以及諸多本命物的搭配,所以尋常山巔大修士,躋身了仙人,尤其是飛昇境,往往在開闢府邸和煉化本命物兩事上,一下子就變得無事可做了,劍修則不然,可以騰出手來,查漏補缺,既取長又補短,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