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霖不曾揪著這事不放,相反的,他的目光並沒有在君璧身上過多停留,轉而落在了石桌的古琴上。
君璧在桂馥的伺候下穿好了繡鞋,看到唐逸霖坐到了古琴前,好奇地詢問道:“叔叔會樂?”她髮髻微亂,幾縷青絲散在臉頰旁,頗有些嬌懶的柔美。
唐逸霖望著君璧那雙睜得圓溜溜的明眸,黑白分明,比初見之時的端莊倒是順眼許多。是以他也多了幾分耐心,輕笑著回道:“略懂一下。”語落,他將手放到了琴絃上。
唐逸霖好琴,這在資料中有所提及,他功成名就後,唯一算得上汙點的,便是買過幾個瘦馬和小倌。旁人在背後議論,說他男女不忌,實則不過是那些人都談得一手好琴罷了。
唐逸霖的眉眼似乎在看到琴時,變得柔和了許多。他十指修長,撥動琴絃時餘韻悠長,松沉而曠遠,仿若天籟,清冷足以入仙。
君璧雙手托腮坐在唐逸霖對面,聽得入迷。唐逸霖偶爾抬起頭,就能看到她痴痴的模樣,平添了幾分嬌憨。
唐逸霖不禁嘴角揚起笑意,眉眼也彎起美麗的弧度。一曲結束,君璧還久久沉浸其中,回不過神來。
“獻醜了。”唐逸霖收回手,神色也變回了平日的模樣。
君璧愣了良久,方才如夢初醒。“叔叔彈得真好!”她由衷地讚歎道,笑得雙眼彎彎,格外喜人,“我雖然不太懂,卻也知道此曲只應天上有。”
君璧伸手撥了撥琴絃,目光裡有幾分歆羨,似乎是在喟嘆,又彷彿有些失落。
唐逸霖瞧出君璧在躍躍欲試,加上難得遇上好琴,心情格外愉悅,就不像平日裡那般恪守禮節,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將琴往君璧身前挪了些,輕笑著說道:“嫂嫂可會?”
即使往日裡從兄長口中得知,他的這位嫂嫂空有家財,卻胸無點墨,但是唐逸霖剛剛瞧見君璧撥琴的手法並不生疏,也就有了幾分興致。
君璧咬了咬唇,猶疑地覷了唐逸霖一眼,“大約……會一點點。”她邊說邊伸出手,俏皮地比了個小小的距離,低聲說道:“就一點點。”
君璧本來就生得好,如今的模樣更顯得一雙眼眸亮晶晶、圓澄澄,偏生還帶著幾分不自知的嬌媚,很是討喜。
唐逸霖暗道自己的這位小嫂嫂倒是千變萬化,一時端莊,一時哀愁,這會兒又是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真是個活寶。然而他想起那晚之事,此刻的愉悅也不由少了許多。
唐逸霖對兄長的為人很清楚,可是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家事,與他並無相干。不過他與君璧相處下來,又覺得兄長這般行徑著實有失分寸。他們成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兄長就偷偷收了夫人身邊的丫鬟,怎麼看都是在打君璧的臉。但是讓他同兄長提這件事,他也難以開口。
胡亂的思緒在唐逸霖的腦海裡糾纏成一團,他抿了抿唇,頗有些心煩意亂。
正在這時,一旁的君璧信手彈撥起來。她的演奏不如唐逸霖的精妙,但勝在縹緲多變,如同人心之緒,空靈清透,卻能鑽入心底。
琴如其人,聽到君璧的琴聲,便可知道她是個玲瓏剔透之人。這樣的琴聲,唐逸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