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金這話一出口,那些站在門口心思忐忑的丫鬟們都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看來這位新主子應該不難相處。
適才看她行來,虎步生風,乾爽利落,哪裡帶著半點姑娘家的樣子,她抿唇不語,身上自帶著一種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伐狠絕之意,在這夜間,即便有燈火相照,卻依然照不亮她眼底的暗沉。
她們又總是聽說這位侯府的嫡小姐雖然是女兒之身,但是在戰場上那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殺人如麻,砍人和切菜一樣。所以幾乎每個被選過來的人都是膽戰心驚的,生怕這種嗜血成性的人即便是回了京城也不改戰場上的作風,若是她們有半點的行差踏錯,就會被手起刀落的切成兩半。
如今見她能談笑風生,而且笑起來那麼好看,丫鬟們懸著的心稍稍落下。況且慕容金笑的太好看了,不若女兒家的嬌媚,卻帶著一股子男子一樣的帥氣俊美,真是看得各位丫鬟們的小心臟怦怦怦的亂跳了幾拍。
如今她們又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屋子裡收拾的很好,等長樂侯夫人將慕容金帶進去之後,就有點忐忑的站在門口,看著慕容金來回在屋子裡踱步,四下檢視,她生出了一種少時在家被長輩檢查作業的感覺,見鬼了,長樂侯夫人揉了揉自己略有點緊繃的眼角,明明她才是長輩!
“可還中意?”長樂侯夫人見慕容金也看得差不多了,小心的問道,“若是大姑娘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自和嬸嬸說,嬸嬸馬上派人換了去。”
“沒事,左右不過就是一個住的地方。”慕容金笑道,“我尚有軍職在身,能在家裡住上幾日也不知道。二嬸不必勞煩了。”
難得得了一句不必勞煩了,長樂侯夫人順著慕容金的話點了點頭,隨後就“啊?”她瞪大了眼睛,“大姑娘是侯府的嫡小姐,怎麼不住在府上!這成何體統?”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怎麼能夜不歸家!
“我統領驍騎營,自是有的時候需要住在軍營之中。”慕容金說的理所當然,長樂侯夫人的唇動了動,眼睛眨了兩下,愣是沒找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完了完了,祖母叮囑她一定要看著這位大姑娘,她要是不住在家裡,她上哪裡看住她?難不成跟去軍營?可是她確實是陛下親封的廣陵將軍,統帥京畿五萬驍騎營……
“我知道侯府有侯府的規矩。”慕容金說完之後緩緩的再度開口,“若是我去軍營,自是會和曾祖母稟明,不會讓二嬸為難的。”
瞥見了長樂侯夫人那一臉的便秘,慕容金就知道她定是得了曾祖母的吩咐了。她這個人,別人待她好,她也會對別人好,長樂侯夫人自她入府以來一直都客客氣氣的,所以她也不想為難了她。
“多謝大姑娘。”長樂侯夫人鬆了一口氣,順嘴又道,說完就警覺閉嘴,她是長輩!謝慕容金作甚?!唉,算了,這姑娘真是不能用尋常閨中女子的眼光來看,舉手投足之中的威儀就是長樂侯也不見得能追的上。
“那你就先休息吧。”長樂侯夫人又找人帶著那十二個軍中男子去前面暫時安置,從心蘭苑之中退出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天給她給忙的……
慕容金除去了外面的甲冑,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背,這一天,將她給累到了,她寧願在草原上追一天的野狼,也不想如同現在這樣勞心。丫鬟們想要過來幫忙,卻發現慕容金穿的不是尋常女兒嫁的衣衫,那鎧甲要怎麼弄?所以她們遲疑了半天,還是沒敢貿然伸手。
慕容金將筋骨舒展愜意了,回眸對丫鬟們一笑,“我出去一下。”說完她就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丫鬟們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剛剛還站在那邊的人就沒了蹤跡。
眾丫鬟們面面相覷……這怎麼辦?
涼拌!
慕容金跑的這麼快,實在是被餓的。
她今天已經忙了一天了,晚上算了在侯府裡面扒拉了兩口飯,可是侯府的粉底描金碗好看是好看,不過也太小巧了吧,就是她連吃了三碗都比不上她平日裡在軍營裡大海碗裝的多。
想想軍營裡自己用的習慣的那種青口的大海碗,裝上滿滿一碗白米飯,再鋪上一層燒的油亮油亮的紅燒肉,肥瘦相宜,堆的槓尖槓尖的,人生樂事啊。
侯府忒坑,吃個飯都不讓人消停。
慕容金現在深深的為自己未來在侯府不能吃飽而擔憂,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肚子餓。
一餓她就心發慌。
在京城她並不認路,只能隨便找找。父親和母親說她以前對京城可熟悉了,整天撒丫子滿京城的跑著玩,可惜她受過傷,撞壞過頭,很多東西都不記得。
不過她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真的找到了一條街,滿街的紅燈高掛,遠遠的看去,將半邊的夜空都染上了一層暗色的緋紅,只是走近了才發現滿樓紅袖盈香,絲竹聲聲,笑語盈盈。街口人影攢動,車馬川流,好不熱鬧。
一整條街的青樓!
慕容金駐足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