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秋社這一天,譚伯父照常去上班。
“聽說你侄女回來了?是嫁給宋知州的那個侄女嗎?”
譚伯父看了說話那人一眼,淡淡道:“是啊,準備和宋知州和離。我這個做伯父的,當然要替她撐腰。”
恰好走進來的大理寺評事好奇道:“我記得,當年你家三娘死活要嫁給宋知州,怎麼突然要和離了?”
譚伯父故意高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家三娘雖為女子,但亦懂忠君愛國的道理。”
大理寺評事背過身去,翻了個大白眼。
當同僚這麼些年,誰不知道誰呀?
不就是官家秘密派遣宋守節率領水師去河中郡的事,洩露出來了嗎?
大理寺評事小聲嘟囔:“前日早朝的時候,佟太師被官家斥責,拂袖而去,今日佟太師直接告病假,不曾來上朝。唉,又是一場風雨。”
“他們為何事爭論起來?”
大理寺評事:“還不是為了宋守節的事!宋守節到了廣德府,希望廣德府準備漕糧供五萬水師北上。廣德刺史不肯,上書讓官家下明旨,他才肯拔糧。”
大理寺評事認為廣德刺史的做法沒有毛病。
雖然都知道這漕糧是給宋守節用的,但沒有過明路,漕糧的虧空還不是得由刺史負責?
大理寺評事,頗為同情道:“官家收到奏疏,大怒,要治廣德府刺史的罪,被佟太師攔了下來。佟太師說刺史大人按規程辦事,並沒犯錯之處。官家則以廣德府刺史是佟太師的人,責罵佟太師結黨營私,霍亂朝綱。”
譚伯父堅定地站在官家這一頭:“事有輕重緩急,顧南夕咄咄逼人,宋守節帶兵去守河中郡,我們身為大後方,理應大力支援他。”
這話一出來,屋裡的官員們全都沉默了。
其實沒有人想打仗,尤其是和雲國公顧南夕打仗。
但官家先是扣押蘇大郎,又秘密派軍隊在河中郡集結,顯然局勢越來越緊張,戰爭似乎一觸即發。
這時,大理寺卿走進來,為佟太師說了句公道話。
“若是在大災來臨之前,官家秘密調動軍隊,佟太師肯定會去雙手雙腳贊成。但現在旱災,洪災,地震,民亂輪番上演,雲國公本有休戰之意,官家卻還是把矛頭指向她,實屬不智。”
譚伯父有些不服氣,又不敢明著辯駁,只敢小聲道:“真要比起來,雲國公的實力比官家差遠了。官家只是想先拿下雲國公,再集中力量處理各地災情,免得雲國公趁機生亂。”
這話說的倒也在理。
雲國公本就實力大損,憑著一股氣拿下朔州,已是強弩之末,若是再給她機會休養生息,將來必成大患!
還不如趁她病,要她命!
大理寺的官員們紛紛議論。
“王守節家學淵源,把荊湖北路的水匪全部收拾乾淨,派他去河中郡,肯定能阻擋住雲國公。”
“沒錯,河中郡一共有六個縣,平陽縣只不過是一個下下等縣,它投靠雲國公,完全不會對整個大局造成任何影響。”
“我記得河中郡刺史曾經寫過一本奏書,是探討如何收回幽雲十六州的謀略,頗受官家的喜愛,因此才被提拔為刺史。哪怕他不擅長上沙場打仗,以他的軍事眼光,定能好好配合王守節王大人!”
“可不唄,那麼多個縣,好幾千戶人口,一個接一個執行緒推進,也要推上幾個月。哈哈,今年我們肯定能過個好年。”
“也不知今年官家會發些什麼東西給咱們?會不會因賑災,減少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