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嘉年紀小,彷彿一隻不知疲累的皮猴,到了銅州後立刻便想去旌功祠祭拜,好在地方官准備充分,倒也可以。
旌功祠每日都有人前來祭拜,有百姓,有學子,也有路過的官員,每日香火不斷,萬朝雲到時,百姓們都分列兩旁要跪拜,她忙吩咐薔薇和餘善幾人,讓百姓們起來,怎好在他墓前受跪拜呢?
雖說是未清場,可百姓們也沒有跟著進祠,只守在外邊,就連餘善等人都是確保裡邊安全後,燃了三炷香遞給萬朝雲便退出去了。
萬朝雲上了香,牽著隆嘉的手來到他墓前,他的墓修建得很宏偉壯觀,巨大高聳的墓碑,密密麻麻的雕刻著許多字,講述著他生平功績。
還有幾塊橫著的,記錄了他為官以來所主張的所有政令,每一條,都於民有利。
墓前很安靜,聽不到除了風聲以外的任何聲音,萬朝雲輕輕對隆嘉道:“嘉嘉,磕頭。”
隆嘉抬頭看她,想問,卻發現母親早已淚流滿面,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想伸手為母親拭去眼角淚水,可不夠高,便只能乖巧下跪,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響頭。
萬朝雲走過去,想拭去他墓碑上的塵埃,發現墓碑有人擦拭,一塵不染。
想除除草,發現寸草不生,被整理得乾乾淨淨。
她突然便生出種,自己真的從他的世界抽離了的感覺,
“先生,還是這樣叫你吧。”她笑道,“你看看隆嘉,她跟你一樣聰明。”
她說罷走到掛著他畫像的前殿,把手裡的書放在香案上,“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希望你喜歡這樣的結果,千世萬世,我們都沒什麼干係了。”
隆嘉愣愣的看著畫像,然後再看看那自己目前,似乎明白了什麼,當即又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隆嘉以後會常來看您的。”
不過尋常的一句話,萬朝雲的眼淚再次落下,不忍再看,轉身大步離開。
皇后來祭奠陳謙,陳家起帶領全家迎接,東姝已經成親,生了個兒子,而陳家起也老來得子,比隆嘉還要小。
最值得高興的是,陳老夫人的身子骨還是那樣的硬朗,她見到萬朝雲,激動得柺杖都不要了,奔過來,握住她的手,含淚道:“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相見,老天待我不薄。”
“老夫人安好?”萬朝雲又落了一次淚。
“好,我好。”她點頭,一個勁的拍著萬朝雲的手背,歡喜極了。
“娘娘,這裡人多,咱們回家說。”陳東姝起上前道。
“好。”萬朝雲點頭。
之前,跟布政使商議的也是住陳家,畢竟是來祭拜陳謙。
陳家,是當地望族,豪門大戶,沒有比陳家更尊貴的人家了,家族底蘊很厚,一草一木彰顯書香世家的氣韻,萬朝雲踏進門,便整個人寧靜下來,亦如當年。
晚宴過後,官員貴婦們散去,萬朝雲拉隆嘉拉到老夫人面前,“您看,都長這麼大了。”
“當年,你母親跟我說,我便高興得兩日沒睡著,後來聽說你們母女平安,我便想入京去看看,可身子骨不爭氣,還沒出門便先病倒了,你艱難的時候我沒在身邊照顧,後來也無顏面去看了,好在你大氣,還肯讓我看一眼。”
“您說什麼話,她是您的孫女,您如何看不得?嘉嘉,來給祖母磕頭。”萬朝雲把女兒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