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聽他說著這些軼事,想到自己也算是屈大夫的半個徒弟,心裡也頗餘有榮焉,幹活更起勁了。
漸漸的,溫香院的那些人都說夏夜是觀音,不但醫術了得,而且待人溫和親切,說是看到她的笑臉,不用吃藥也好了七成。
夏夜聽了這些發自內心的讚美,幾乎忍不住要流下淚來。曾經的她也算是被人重視,被強叔誇讚,不過是因為她有超高的開鎖技能和偷盜的本事,可這些東西根本無法拿到陽光下來說,不但不值得炫耀還要提心吊擔。每次她得手後,並沒有什麼喜悅,有的只是深深的負罪感和山谷一樣的空虛。
她喜歡如今的日子,踏實而有尊嚴。不過,心情雖不錯,這些時日,她卻時常感到骨頭隱隱發痛,她也試著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發現有什麼毛病,加上這種不適的感覺只是偶爾的出現,於是,很快就被她拋之腦後不去理會了。
有時,這些來看病的人,也會提及那晚那場鬥舞,紛紛說這舞蹈他們從未見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有人對夏夜說:“你在這醫廬裡是不知外面的情形,這幾日,聞名而來的客人,都快把溫香院的門都擠破了,吵著鬧著要莫老闆請你跳舞。不過奇怪的是,一向視錢如命的莫老闆卻始終推託著,並沒有打算趁著這波熱潮,將夏大夫你推上去,作為溫香院新一代的花魁。”
夏夜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也沒往心裡去,覺得這件事也應該告一段落了。
沒想到這天下午,她剛用完飯,莫良人便如風擺楊柳似地來到了醫廬。
“夏夜,晚上你再跳一場舞如何?”她的臉色雖然仍是倨傲的樣子,但語氣有商量的意味。
“我不會再跳舞了,如今我是個大夫,要忙的事很多。”夏夜斷然拒絕了她。
莫良人沒料到她回絕得這麼爽快,不禁一愣,口氣就有些強硬起來,道:“已經定下來了,你好好準備一番。”說著就要甩手離去。
“莫老闆,你叫穆小魚?”夏夜對著她的背影問了一句,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殺殺她的傲氣。
莫良人的身形就是一僵,站在那裡有一會沒動,慢慢地,她轉過身,臉色鐵青地瞪著夏夜冷冷地道:“今晚,閔王與兩位貴客要來溫香院快活,點名要看你的豔舞。有本事,你別去!”
夏夜心裡一咯噔,原以為她已經不在意他了,沒想到只是輕輕一個名字,就令她的心莫明的疼痛。
“我去。”
夜晚如期降臨,夏夜穿著莫良人給她準備的舞裙,再次登上了秀臺。
也許是放出了訊息,這夜前來溫香院的客人,比鬥舞那晚還要多,樓上樓下全是人。不過就算人再多,秀臺前的那張桌子,始終沒人敢染指,旁邊坐的仍是當初那三個:閔王、國舅和年輕公子。桌上瓜果香茶一應俱全,還有個插著杜鵑花的白玉瓷瓶。
今天的國舅似乎老實了點,坐得規規矩矩的,不過,兩隻不安份的眼睛卻讓夏夜明白,他是狗改不了吃屎——呸,這句話也是罵了自己。
音樂響起,肚皮舞夏夜信手拈來,完全不用刻意排練,即興發揮更好。
她開始隨著樂曲聲搖曳起來,目光若有似無地撫過閔王的臉龐,幾日不見,今日咋一看到,思念又如狂潮般席捲。記得在別墅第一眼見到他,她就被他吸引,但當時哪有半點奢望,好在老天爺幫忙,將他們同時送到這個時代,卻因造化弄人,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給他,卻淪落到只能默默地喜歡。
有人說,如果說真的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佔有。原先她以為自己也可以,不過,此時她才發覺,在這件事上,她不想認命,她要爭取自己的幸福。
“好,我就不信,你真的可以忍心不娶我。”夏夜輕咬下唇,眼神一下變得迷離,她狠狠地甩了閔王一眼,突然走到一個樂師的身旁,搶過他手中的手鼓,‘咚咚咚’地敲打了起來,她分明加快了節奏,身體也立即跟上了節拍,舞姿越發地奔放激越,時而像出水的美人魚,肆意地將翹臀搖晃得風情萬種;時而又像一條美女蛇,全身上下,如同盪漾著漣漪......
眾賓客都看呆了,一時竟鴉雀無聲,彷彿生怕發出一點聲響,便驚擾了這舞之精靈。
夏夜慢慢地跳到了秀臺下,來到了閔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