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闆是吧!少在這裡跟爺幾個演戲,你堂堂一個溫香院的大當家,在一個生病的丫頭房裡作什麼?”那千總生得一張與人生著氣的臉,嘴角下掛,一看就不是個好對付的主。
“千總大人,瞧您說的,您是不當家,不知……呵呵,咱們開妓院的什麼最要緊,當然是這些姑娘們了,她們可是溫香院的搖錢樹。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把我嚇得要命,這一病不要緊,看病吃藥的錢嘩嘩地水似地流出去不說,一天不幹活,我就損失多少銀子您可是不知道。您說,我能不祖宗似地伺候著,不時前來關心一番?”
“哼。”千總聽了莫良人的話,並沒有表態,而是大步走到床邊。
“掌燈!”他大喝一聲。
齊福立即小步上前,把油燈舉到他面前,給他照亮。
千總俯下身,突然用手扯去夏夜的衣襟,夏夜驚叫一聲,卻無力去阻止他,只得任由他藉著燈火將她看了個仔細,看完之後,他似乎有些失望,不甘心地瞪了眼夏夜就要轉身離開。
夏夜不由暗自鬆了口氣,無夜的聲音卻突兀地道:“千總大人,救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夏夜率先反應過來,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低下頭,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作咳嗽難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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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那千總已經轉過頭來,一臉警惕地問。
夏夜只顧捂著嘴咳得像個肺癆鬼,似乎對千總的問話全沒在意,其實她正在頭腦中與無夜激烈地爭論著,無夜一心想借著官兵能去魏國的皇宮,而夏夜告訴她這條路未必可行,誰也說服不了誰。
“啊——,千總大人,您要知道,有幾個姑娘是心甘情願被賣進妓院的。”莫良人此時已回過神來,立即打著哈哈化解危機,說著,她還以退為進,一把將那千總拉到夏夜面前,從齊福手中拿過油燈,照著夏夜的脖子對那千總道,“前幾日我花了十兩銀子將她買來,原是衝著她長得還行,不料一到這裡就開始生病,已經叫溫香院的屈大夫看過了,說是麻疹。因水土不服過度勞累所致,倒不是什麼要性命的病,但聽說是會傳染的。千總大人請看,嘖嘖,身上還有更多呢。”
夏夜又劇烈地咳了幾下。
那千總聽了莫良人的話,又親眼看到夏夜的脖頸處的一片紅疹,頓時面露驚慌之色,夏夜趁機還裝模作樣地去拉扯他的手臂,嚇得他捂住嘴急速地退到門邊,也許覺得有些失了風度,他有些尷尬地把手又拿了下來,但再不願意在這屋子裡多呆片刻,將手一揮:“走。”帶著他的手下快速地離開了。
“千總大人,一會別急著走,我讓玲瓏陪陪您。”
“哼!”
齊福向莫良人打了個招呼後,去追那個千總,喧鬧聲便往別處去了。
屋子裡又恢復了平靜。
“他們走遠了!”莫良人像是鬆了口氣,突然轉頭瞪著夏夜低聲喝問道,“你抽的哪門子瘋?”
夏夜捂著嘴,想說又不敢放手。
“我想你還未明白自己的處境,告訴你也無防。在魏國,身上但凡有妓奴烙印之女子,一輩子便是為奴為妓的。你以為跟著官兵就能進皇宮了,呵呵,真是痴人作夢了,妓奴只會被拿到黑市上拍賣,誰出了錢就能買,然後你就像是一頭牲口任他處置,哪怕將你殺了傷了,官府也不會干預,因為,妓奴根本不是人。”莫良人的神色變得有些陰冷。
夏夜後背升起一陣涼意,而腦中的無夜也似乎安靜了下來,她應該也是被莫良人的話驚住了。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莫良人見夏夜不說話,不禁追問了一句。
夏夜苦笑著點點頭。
莫良人突然抿嘴一笑,道:“你能明白那是最好,要知道,我收留你可是冒了天大的風險,你可不要給我惹麻煩。”
夏夜有些疲憊地咧了咧嘴,表示她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