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白被押至掖庭。
掖庭獄的大門就像猛獸張著的巨口,門口石獅子上的殘血還未洗刷乾淨,新的待宰羔羊便已送到它的嘴邊。
她跪在地上,目不斜視,積雪浸染她的衣袍,膝蓋以下凍到麻木。
掖庭令掃了一眼這群面如死灰的宮女,不耐地道:“王公公,從今日寅時起,一茬又一茬的宮人送到咱們掖庭獄來。掖庭獄就這麼大,實在是沒空位子了。”
“司膳司今日奉上的早膳損了太后娘娘鳳體,這些宮人定是要嚴懲不貸的。”王公公對著掖庭令不走心地傾了傾身子,“掖庭令,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掖庭獄沒空位子了,那就幾位宮人擠一個牢房嘛。”
“王公公有所不知,掖庭獄眼下每個牢房都擠滿了人,就連廢帝都和廢后同在一間屋子。且掖庭獄如今關押的都是犯了謀逆大罪的重犯,這群宮人……”掖庭令剩下的話隱下不發。
謝小白低著頭,在心裡面吐槽道:敢情掖庭令還嫌棄他們這群宮人犯的事情不夠大,沒資格進掖庭獄一遊。
掖庭令的目光掃過跪在宮道上的宮女,準備給王公公拿個章程,總不可能讓一大批人一直跪在那堵上掖庭宮的大門。
他心裡面跟明鏡似的:司膳司這回犯下的過錯,既可輕輕揭過,也可重重責罰,罰得這群宮女命都沒有。
至於到底是輕罰還是重罰,端看主子心情。
袁太后的心情,向來不大好。
“如今是特殊時期,本令便化繁從簡,直接依據宮規發落這些宮人。”
他輕描談寫地下達命令,“涉事典膳去掖庭暴室思過,其餘宮人依據宮規,杖三十,就在此地,即刻執行。”
對身體嬌弱的宮女來說,三十大板,足夠罰掉她們一條命了。
掖庭令卻說得和吃飯喝水一樣簡簡單單,可見其對人命的漠然。
內侍聽令,從掖庭搬出長條板凳。板凳拖在雪面上,拉出一條條痕跡,雪痕邊上新翻上來的積雪潔白不染塵埃。
謝小白雙眸無神,目光空洞。
這些白得乾乾淨淨的雪,很快就要染上髒汙了。
妙芙癱在一旁,“完了……”無妄之災來得太突然,這回她們是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一名內侍粗暴地揪起妙芙,把她像扔物件一樣扔上板凳。
那內侍扔完妙芙,轉過身來,走向謝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