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鐵軍過關的第二天,一大早譚紅軍又給他送來了堆檔案,瞅著他翻看過幾份,拍了下褲子上的泥斑開口道:“鐵軍主任,您回羊城過年的話,不知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我好提前去預定車票?”
“外邊雪這麼大,路上摔跤了?”
從譚紅軍褲子上的泥漬掃過,沈鐵軍端起了克咖啡壺給他倒了杯咖啡,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在早上停下,外邊的氣溫倒是越發的低了,連帶著暖氣的效果也有些減弱:“你今天不來,我也正打算打電話找你,車票就不定了,你回去以後準備下手續,咱們坐我女朋友的飛機到羊城,最近部裡沒什麼事兒吧?”
“好,那就跟著您佔便宜了,現在部裡很忙——”
譚紅軍神情一愣後飛快接過咖啡,昨天的雪下了一天一夜,城裡主要幹道倒是都打掃過,不過有些邊角沒清理乾淨,天寒地凍的摔了跤也算不上事兒,感受著杯子上傳來的熱意,他跟著沈鐵軍這麼長時間的又是做過隨員,倒也知道這位主任的“官威”是單位裡最小的,眼前閃過前些天的報道,便放下了杯子在資料夾裡扒拉出份內參放在他面前:“前些天煤炭部有六位老同志響應中央的號召,辭去了副部長黨組成員的職務——”
“精簡機構是一場命革!”
掀開印刷稱得上粗糙的冊子,沈鐵軍就被看到的東西給驚了下,接著想起自己辦公室裡的那麼多張桌子,還沒抬頭就聽到旁邊的譚紅軍繼續開口說道:“不過師陽說咱們辦公室不用擔心——”
譚紅軍話沒說完,沈鐵軍也能知道他在表達什麼,菜籃子工程籌備辦公室作為部署機構,自然也跑不了這波機構精簡的大潮,最起碼是不知道要砍去多少領導崗位,想想梁興國作為副幹部才管他們辦公室這九隻大貓二十來個小貓——某些地區級的編制也沒這麼多。
不過,這些和沈鐵軍關係不大,不是說他年齡算得上年輕,而是他作為菜籃子工程的發起人,這就算是保證了他不會被刷下去,當然要是能讓他回學校帶職進修就更好了:“可惜還沒有開設在職研究生的學校——”
眉頭微挑,譚紅軍在喝了口咖啡後開口道:“我聽卓雅說準備考今年的研究生,還說您說的現在機會難得。”
“對,現在第一批碩士和博士還沒拿到畢業證,你要是有機會的話,也可以考慮提高下自己充充電,畢竟現在上面強調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四年的時間你熬不到20級,但是碩士畢業就是15級,以後對於學歷的重視只會越來越大,所以這算是一個捷徑——”
好為人師的毛病再次出現,沈鐵軍是說完才醒悟到這點,放在普通人身上來說,能考上大學就算是一步登天了,以前連中專畢業都能算作幹部身份,這會兒大學生幾乎就是幹部的代名詞,認為考上後這輩子就算是有了保障。
至於大學畢業後,是分配到廠礦企業還是國家部門裡面,從認知上來說到沒有太大區別,當然這不光是沈鐵軍現在的學歷和位置足夠高導致他這麼想,更多的還是上輩子的記憶作祟,瞅著身邊這些大學生學歷就有些不夠了,畢竟是經歷過博士滿街走碩士不如狗的時代。
譚紅軍進入單位已經是整整一年的時間,然而他的檔案正式調入部裡也才小半年,作為共和國恢復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同時也作為能分到部委的幸運兒,當初的興奮和喜悅已經被日復一日的工作所磨滅,偶爾舉目四望之際也都是些以前沒有想象過的事兒,待遇福利位置級別的和幾個好哥們擠在冰冷的筒子樓裡,當然有機會想這些事兒的時候並不多,忍著熱意將咖啡喝掉開了口:“謝謝,我會考慮的,那您沒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路上慢點,回去準備好手續,咱們1月20號走。”
沈鐵軍將譚紅軍送出大門,看他上了腳踏車歪歪扭扭的哈著白汽走遠,便回頭進了院子,一身黑色絨裙的阿爾西伴著楚大招出現,掀起了帽簷上的垂紗開口道:“Boss,我聽說你又有賺錢的計劃了——我能參加嗎?”
“你有多少錢呢?”
沈鐵軍沒想到能聽見這句,轉頭看了眼楚大招,後者歪歪頭聳了聳間進了堂屋,他便探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屋裡說,哦,不會是塞夫頓伯爵又想起了他最小的女兒吧?”
“塞夫頓伯爵已經登報和他的小女兒斷了關係,當然這是他在得知我請了被他辭退的塔瑟——就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管家後作出的決定,我知道你們國家不允許指責父母的不是,但是我想用你們的一句諺語來為我辯解下,每家都有難唸的經!”
阿爾西說著進了堂屋摘掉帽子,掛在了門後的衣帽架上後回過頭望著抄著手的沈鐵軍,前後陪著楚大招近乎一年的時間,這讓她對這位年輕而富有的男子有著超乎其他人的認知,戴著皮手套的雙手展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開口道:“賽夫頓伯爵現如今只是一個固執的吝嗇老頭,然而我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兄長都還算正常,曾經他們來找過我,我也保持了普通姊妹間的來往,他們也都有些積蓄,當然我也是有些錢的,我曾經想過——”
迎著好似在躲閃的褐色眸子,沈鐵軍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雙眼微眯的開了道:“你去駱駝股市IP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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