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吳寧寧進了院子,堂屋的屋門和東屋的屋門齊齊開啟,吳徵看了下旁邊滿臉關切的老伴崔琴,就見沈大梅已經迎了過去:“怎麼樣,鐵軍怎麼說的?”
吳寧寧放好了車子,邊朝堂屋走邊開了口:“這次正好遇到林家——王樂的大舅子林家博在,爸,鐵軍說他現在正在停職接受調查,不方便出面,意思就是讓王樂和康康老老實實接受處理,林家博已經去準備罰款了。”
“那,那怎麼行,康康在裡面,他可沒受過這麼大的苦——嗚嗚嗚。”
崔琴聽到兒子要在裡面接受處理,當即眼淚就掉了下來,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哭的時候,摸著手帕擦著衝吳徵開了口:“你去找咱爸——”
“他怎麼沒受過這麼大的苦?以前去炮局領他的事兒你忘了?”
聽到沈鐵軍近乎自保的說法,吳徵的心情頓時有些壞,不過也知道人家說的沒錯,自打上個月被停職接受調查後,單位裡面很是多了些傳言,還有幸災樂禍的被他聽到,可事實便是事實,人家說的也沒有添油加醋,有這麼個決定想必也說明人家深思熟慮過,當即轉頭衝著沈大梅開了口:“大梅你回去休息,這麼晚了——”
“哦。”
沈大梅眨了眨眼轉頭回了自己的屋,吳寧寧眉頭一動跟著吳徵進了堂屋,瞅著站在旁邊的吳山打起招呼:“五叔。”
“嗯。”
吳山手指上夾著個煙,看到崔琴微紅的雙眼,隨著吳鼕鼕將門關上,坐回了旁邊的沙發,開口道:“大哥,我一直沒問你,鐵軍的事兒是怎麼回事?外邊連個風聲都沒出來——”
與年紀漸長的吳徵和鬧不明輕重的崔琴不同,吳山是自打聽說吳寧寧的女朋友就是沈鐵軍的姐姐,心中便開始對這個橫空出現的“親戚”進行了重點關注,不想打聽一番後心中的驚詫就別提了,人家從上學就開始名揚天下的一路到了領導的位置上,簡單算來時間也不過才三四年,私下裡也見到過那輛傳言中的白色小鐵驢和穿著迥異的本尊。
可第一次正式見面給吳山的感覺並不好,這貨前恭後倨的輕浮模樣就像是吳康康,當時就感覺和傳言中的待人接物有著明顯的出入,當時還以為那才是人家的本來面目,畢竟百聞不如一見,也許真是那種乘風而起的幸運兒,心中也就有了鄙夷。
不過這個念想也只是持續到剛才崔琴說過的事兒前,吳山便有了匪夷所思的感覺,現在聽到人家的說辭,心中的好奇也就再也沒忍住,便將他的意思表達了出來:“吳康康再重要,那也沒沈鐵軍來的重要!”
最壞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沈鐵軍說的在裡面蹲上一段時間,吳山是早就看崔琴對吳康康的溺愛不順眼了,可秉著大家庭團結的目的沒有說出來,吳徵這時聽到後便是一愣神,下意識的開了口:“說是暫停工作配合組織上的調查,但是這兩次的福利都沒少,我聽說檔案什麼的也都是送到家裡去——”
“那就不是原則性的錯誤了。”
吳山緩緩的點了下頭,福利說明不了什麼,但是檔案送上門代表著還是自己人,沒有劃拉到對面去,那麼剩下的就好猜了:“大不了被調個清淡部門熬水,我感覺康康的事兒給咱爸說了也沒啥用,這個事兒還是因為他被抓了個現行,現在上面又在打擊這個的風頭上,康康手裡那些錢呢?你們誰見了?一萬塊呢,咱就不說罰金了,這個錢也是要罰沒的。”
吳康康並不是一次性拿著一千五百塊美元去的秀水街,王樂也沒那麼多的外匯給他,而是隔三差五的從林陽手裡要,一次幾十幾十的直到被抓後警察問了,才發現吳康康竟然記了個小賬本,上面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從他手裡拿了多少——
王樂不缺錢,確切的說是不缺人民幣,早在他還沒跟著李老頭北上的時候,就比絕大多數的同齡人們有錢到富裕,因為在那之前是跟著黃彪在小飯館打雜,一個月雖然沒有黃彪的份子錢,然而四五十塊的工資也不是其他待業青年們所能想象的,後來跟著李老頭北上開始拿份子錢,便很快從對於人民幣的渴望,進化到了對港元的念想,然後這點念想也在提前給沈鐵軍打前站而變成了現實。
一美元是能換十塊人民幣,可排除不能換外匯的話,也就是能吃飽穿暖而以,好是不用想的,這個時候好的東西都在友誼商場裡放著,那麼王樂換這麼多人民幣做什麼?
直到成家後遇到吳康康,王樂才發現城裡還有好多他不知道的地方,某個大院裡的舞會,某個影院裡的內部片,某個場所裡的喧囂,甚至於某個地方的聲音——這些都是他以前無法想象的。
所以出於對兩人關係的維持,王樂面對吳康康要求也慢慢變得大度,至於後面這位好鄰居在做什麼,他也能夠想象的出來,以前和林陽上街時,可被不少神情鬼祟的人問過。
直到現在把人家坑了,吳徵才從拘留所找人問過了兩人所犯的事兒,也就知道了涉及一萬三千七百塊的贓款,扣除王樂支付的一千五百美元應得的不到3000塊人民幣,後者除了要上繳違法所得的700塊外,還要因為非法交易被拘留15天。
但是吳康康就不同了,在交易中非法獲得一萬塊就算是數額特別巨大,所以吳山才會直指這個問題的重點,這時吳徵面色當即就變了,看了眼旁邊的老伴,罕有的怒意勃發:“他說都花了,和董明明他們吃喝玩樂的,現在他手上只有七百來塊還被收走了——嗯,還有鄭國國湯萊萊幾個人。”
吳山瞬間瞪大了眼睛:“那,康康沒亂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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