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音未落,便聽到旁邊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這是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動靜,布鞋和膠底鞋是踩不出來的,回頭看了眼,連忙放下筷子。
毛利民面色微醺的到了近前,飛快打量過桌子圈上的人,他到過幾次沈家凹知青點,對於諸人便感覺到眼熟,目光落在沈鐵軍身上,笑道:“秦書記,崔市長,這桌子上的,就是那批沈家凹村知青點的知青們了,這是沈鐵軍,沈家凹村和天和縣的驕傲。鐵軍,這是咱們省委主管文化教育工作的秦書記,還不快喊秦伯伯?”
沈鐵軍有些驚訝,連忙到了被毛利民和錢偉寧簇擁著的老人面前,開口道:“秦伯伯,你好!”
秦書記神情和藹,笑眯眯的看著桌子邊的一圈人,開口道:“小沈也是咱們周省的驕傲嘛,大家也都是好樣的,上山下鄉的時候,也沒忘記學習,這就是不忘本,年輕人嘛,就要時時刻刻,虛心的學習!”
錢偉寧被擠在另一邊,正笑眯眯的回應著秦書記的目光,冷不防便見到對面的毛利民打了個眼色,嘴巴還做了個口型,頓時想起前些天看望沈老實時聽到的訊息,飛快的開口道:“鐵軍,你的去向安排了嗎?”
先前被劉麗兩口子敬了杯酒,足足三兩的茅臺下肚後,沈鐵軍還沒吃幾口菜壓壓,這時便感覺一團火在肚子裡翻騰,強忍著開口道:“錢叔叔,我打算趁著年輕,繼續攻讀博士學位,已經報考我們學校的語言應用專業了。”
單就畢業證來說,沈鐵軍的畢業證也就僅次於小木匠,透過學校的研討會上報教育部,直接由人們日報刊發傳達天下,所以哪怕學校還沒給他頒發——要等到過了暑假才能拿到手,實際上是隨便拿張那天的人們日報,都能當做畢業證來使喚。
錢偉寧前些天去看望沈老實的目的,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時徽省的土地責任承包見報,設計師在上個月的重要談話中,首次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肯定了這種大包乾的做法。
事情明朗化,一向穩重的毛利民便感覺自己賭對了,跑去和錢偉寧彙報一番,後者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位手下是個什麼性格和態度,那是早在他心裡掛了號的,於是便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跑一趟。
只是一地書記要下到村裡,那是要有說法的,不能不聲不響的就跑過去,也容易惹來不必要的非議,正好沈鐵軍的報道刊發,毛利民拍了腦門說要不去看看他父親,於是二人便跑了趟沈家凹村。
與集體土地迥然有異的麥浪入眼,錢偉寧心花大開,便感覺毛利民態度還是端正的,瞞上不瞞下的等明朗了才跑來彙報,報喜不報憂的沒有讓自己難做,便藉著回省城參加婚禮的機會,帶上了他。
就是沒想到,會見到沈鐵軍,便想起了這貨畢業的事兒,錢偉寧還想著會不會分到省裡,沒成想聽到這麼個訊息,這是以後要在科研的路上,走到底了?
“好!”
秦書記滿臉欣慰的點了點頭,探手拍了拍沈鐵軍的肩膀,開口道:“年輕人,就是要學習!切不可自得自滿,鐵軍啊,以後畢了業,想不想回來啊?”
這就開始安排了?
沈鐵軍很不習慣被人拍肩膀,只是這位拍他的個頭有點大,情知這是人家在表達親切,忍著一圈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擲地有聲的開口道:“服從國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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