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帶著!我的。不穿,就死!”
獵手茶波面露不耐,再次豎起鋒利的銅矛,指向部落民迪迪。蟻民迪迪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立刻把頭人的長袍披在身上,上面還帶著貴人的血。接著,他彎下句僂的腰,把頭人身後沉重的揹簍,也背在自己的身上。
周圍的部落民一片側目,他們看向兇悍的紅髮蠻子,面露深深的畏懼。接著,他們看向穿著頭人衣服的迪迪時,則一臉憤怒與仇恨。
蟻民迪迪揹著竹簍,再次打了個哆嗦。獵手茶波卻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他眯起眼睛,仔細看著奔逃出十幾步後,又再次聚集的猯豬,左手已經摸向了背後的大弓。
“這是南方的臭豬。和荒原上的一樣,沒法吃。”
另一名紅髮獵手米奎搖了搖頭,按住了茶波的手。要問他怎麼知道,那當然是嘗過一次。那經歷,實在是令人不堪回首。
“果樹茶波,這次劫掠,繳獲的糧食足夠了,不需要浪費寶貴的箭失!”
米奎輕聲對茶波說話,眼睛卻看著迪迪揹著的竹簍。
“南方的臭豬?呸!”
聞言,獵手茶波皺起了眉頭,嫌惡的“呸”了口唾沫。在食物緊缺的荒原,每一次被迫吃臭豬肉,都是一種令人嘔吐的折磨。那種味道,就像在吃沼澤地裡,爛了好多年的泥巴。
而說來有趣,茶波名字的來源,是一種果樹,tzapoyo,而米奎的名字,則來自另一種樹,mesquite,牧豆。兩人都是以樹為名,實際上,也出自同一個荒原部落,現在則在同一個旗隊。
“南方的玉米,好!南方的臭豬,不好!南方的部落,富庶,人多,不能打,極好,是大地母神的好!...呃,對了,還要讚美主神!”
獵手茶波伸出粗糙發紅的大手,握住脖頸的太陽護符,和獵手米奎一起,真心的祈禱了兩句。周圍的一百多犬裔戰士,也紛紛低頭,讚美著神性的天地,歌頌著至高的主神。
“讚美主神,維齊洛波奇特利!她至高至大, 比大地母神還大!嗷嗚!...”
看著祈禱呼喊的蠻族武士,上千被俘的青壯部落民低著頭,神情低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被俘的這些天裡,他們也曾向信仰的雨神祈禱。只是雨神的庇佑,像是逝去的暴雨,遲遲未至。而他們日復一日,被紅髮蠻子們押著,離開富庶的谷地南方,去往未知的蠻族之地。
高聳的雲中神廟出現在天際,越來越近,而高聳的神石城,就在西邊不遠。眼看著,他們就要離開扎維之地,從此徹底失去雨神的庇佑...想到這,一些部落民低下頭,無聲而壓抑地低泣了起來。
蟻民迪迪沒有哭。他只是眨著眼睛,看著對日高呼的蠻族武士。他聽著對方的話語,努力記住一個重複的關鍵詞,“喂起蘿蔔奇特哩!”
短暫的祈禱很快結束,而歸途就在眼前。犬裔武士們興高采烈,呼喊著北地的方言,押送著數以十倍的米斯特克俘虜。俘虜們的右手,都被堅固的劍麻繩索,齊齊拴住在一起,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金屬或者石片。而押送的犬裔武士全副武裝,提著銅矛與銅斧,背後還揹著大弓。
米斯特克的俘虜們只能低著頭,揹著裝滿糧食與財物的竹簍,拖曳著,走向命途叵測的西北。阿茲特克聯盟人祭的傳聞,在他們的心頭回蕩,讓北上的道路,顯得格外艱難而遲疑。
只是雨神的拯救,從未降臨。而雨神的武士,蜷縮在堅固的神石城中,看著墨西加人大肆劫掠,不敢有絲毫的襲擾。又或許,他們早就避開雨神的注目,在暗中,達成了背棄神靈的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