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坐在上座的是那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和那個六十多歲的中老年人。村小組組長坐在西面位置。其他幾個,一個年近四十的青年和村小組組長坐一塊,兩個中年人坐下座,一個白頭,一個禿頂;村組長對面坐了兩個中年女性,一胖一瘦。
還有幾個坐在八仙桌附近。
這些人在家裡吃了晚飯就來村小組長家裡,坐了三個多小時了。
村小組長髮話:“我是覺得電話不用再打了。那些在外面發展的人有多少能力我們都清楚,他們自願多出500塊錢,真的盡了力。再打電話給他們就是為難他們了。村委會給了我們五萬,已經很給我面子了。這剩下的十萬缺口就只能攤派到在家的每個人頭上了。”
“發海啊,”那個六十多歲的中老年人衝小組長道,“再攤派是真的不可能了。十萬塊錢攤下去,等於在家的每個人追加200塊,一般的人家要追加到一千多,村裡還有幾戶人家拿得出這一筆錢來?”
“是啊是啊。”好幾個人附和。
“我看還是村裡想點辦法。”五十多歲的禿頭男人道。
“村裡能想辦法我還不早說了?我發海是什麼人大家清楚。”村小組長有點不悅地道。
“我覺得只能動後山那一片山林了,”六十多歲的中老年人建議道,“把後山山林賣了,基本可以抵這一筆錢。後山山林,不說十萬,七八萬還是賣得到的。”
“這可是村裡的集體資產,也是村裡最後一點集體資產了。”村小組長道。
“建橋是大事啊。山林賣了,還可以再造。”五十歲的白頭男人道。
“只要大家贊同,我當然沒有意見。”村小組長道,“不過時間只剩了三天。交通局給的期限是十一月一日。”
“我不贊同!”年近八十的老人忽然很嚴肅地道。
所有人看向老人。老人是村裡的老村長,系德高望重之輩。
“老哥,在有生之年能看見村裡通橋不是你最希望的事情嗎?”六十多歲的男人問道。
“唉,”年近八十的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是希望死之前看見洋橋建起來,可要是把後山山林賣掉,我就寧願不建橋了。”
“老伯是擔心村裡的風水被破壞嗎?”瘦瘦的婦女問道。
“哎呀,銀鳳,哪是什麼風水啊?這一片山林還是我年輕的時候造的,多少年了?應該有四五十年了吧,它影響的是我們整個村裡人的飲水問題。”老人聲音發顫地道,“你們不知道,這片山林沒有造成前,村裡的井水是苦的,一到下雨前就發黃,根本喝不得。待這片山林成林之後,水就越來越好,現在,哪個人喝了我們的井水不說比礦泉水還甜?所以大家想一想,這山林能賣嗎?”
村小組長家的堂前瞬間沒了聲音,大家聽到的是村小組長老婆在後屋燒麵條給大家做夜宵的聲音。
“這可怎麼辦好?”那個胖一點的婦人道,“在外面發展的不捨得再出錢,我們家裡人又調不出錢來。山林又不能賣。這建橋的專案不就看著它黃了?”
嘆氣聲此起彼伏。
“我看只有找那個年輕的董事長試試了。”年近八十的老人再次開口道。
“你是說找那個曹正軒?他不是一直避我們嗎?”六十多歲的男人道。
“找他怎麼現實?”村小組長道,“他們來給我們搞新農村建設是為了賺錢,不是搞慈善事業。村裡小路返修已經讓人家多去十幾萬了。”
年近四十的青年第一次開口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把我們全村人都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