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昇確實在皇宮裡生活過。所以他也當真對奇皇后的心情,十分理解。當下點頭道:“別多想。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最重要的,是掌握現在啊。”
奇皇后兩眼一紅,悽然道:“劍郎,假如沒有你,我的現在和過去,甚至未來,又能有什麼分別呢?劍郎啊,答應人家,今後也陪著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好麼?”
蕭昇暗地裡嘆口氣,曼聲長吟道:“素心常懷靜樸理,紅塵偏染程子衣。半生慣看風雲起,一步江湖無盡期。行走江湖,今日不知明日事,我又怎給得起永遠的承諾呢?不過,我答應妳。只要妳奇承娘一日不離,我司馬劍君便也一日不棄。”
奇皇后歡喜道:“劍郎,我又怎會率先離你而去呢?事實上,我現在已經沒辦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到底該怎麼過了。”
蕭昇則凝聲道:“既然如此,那麼妳答應我,像前天晚上馬車裡的事,妳不可以再向其他男人做。”
奇皇后欣然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劍郎,你儘管放心吧。”
兩人既訂下鴛盟,一時之間,彼此心中皆感安寧喜樂。但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起。一名婢女急急上來,躬身稟報道:“娘娘,那人又來了。”
奇皇后聞言,面色不禁一僵。蕭昇見她面色有異,問道:“承娘,是誰?”
奇皇后無奈地道:“是大梵天王,賀摩。”
“賀摩,這是他的本名嗎?”蕭昇不解地問道:“他來這裡幹什麼?我聽說,他是支援弘吉剌皇后,擁護雪山皇子的。和承娘妳應該勢同水火啊。”
奇皇后解釋道:“這說來就有點話長了。首先,他並不知道我是皇后,只知道我是這座銀鉤坊的老闆娘全智苑。其次,說起來他和弘吉剌皇后之間,也只是相互合作的關係而已。既然可以和弘吉剌皇后合作,又何嘗不能和我合作呢?”
蕭昇皺起眉頭,帶了幾分不悅,道:“所以妳打算勾引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籌碼,說服他改弦易轍,投靠太子這一邊?”
奇皇后苦笑道:“劍郎啊,不要這樣對人家說話好麼?雖然人家確實有這個計劃,但那時候,人家還不認識你啊。況且,這也只是計劃罷了,還沒來得及真正實施,你這冤家便已經把人家給俘虜住了。”
蕭昇面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又問道:“既然計劃還沒實施,那大梵天王幹嘛會一大早跑到這裡來?”
奇皇后嘆道:“之前我以全智苑的身份,和他見過了幾次面。也曾經說過,太子有意招攬他的話。他對於是否接受招攬,態度總是曖曖昧昧。但卻暗示要我陪他上床,這才肯進一步談下去。
我自然不能那麼輕易便答應,於是便使了個拖字訣。沒想到,卻就此被大梵天王黏上了。他三天兩頭,就跑來這裡來糾纏,我也煩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徹底得罪他,斷了彼此合作的可能。唉,當真惱死人了。”
蕭昇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哼,這個大梵天王,居然想要左右逢源,吃了上家吃下家?如此秉性,本來就不能信任了。現在承娘妳有了我,更不必理會這種人。來,和我一起下去見他,乾淨利落,把事情做個了斷吧。”
奇皇后柔順地點點頭。當下匆匆回房,換上一套新衣,又拿了些易容所用的藥水,在臉上仔細塗抹了半晌。再回過頭來,赫然讓蕭昇當場為之一怔。
原來,經過這番塗抹之後,奇皇后的眉宇五官,整體上並沒什麼大改變。但乍看起來,卻已經彷彿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蕭昇搖搖頭,失笑道:“好本事,這易容術簡直神了。嗯,完全是法術的範疇啊。應該說,是一種邪術才對。”
奇皇后又白了他一眼,嗔道:“什麼邪術?說得難聽死了。好啦,我化好妝了,咱們這就走吧。”當下不容分說,大大方方挽起蕭昇手臂,走下樓梯,往下面大堂走去。
現在還是清晨時分,自然沒有賭客上門。故此晚上熙熙攘攘,人頭湧湧的賭場,現在卻只有一片冷冷清清。但就在這空蕩蕩的賭場中,此時此刻,卻正站著好幾道人影。
但無論多少人也罷,當中那道揹負雙手,姿態挺拔如槍的身影,永遠最為引人矚目。因為,他就是大梵天宗的當代宗主,大梵天王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