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無忌自然聽說過這個外號,連忙道:“都是些無知之輩,在背後亂嚼舌根罷了。殿下果敢英武,天下罕見。假如說殿下也是廢人,那麼我們簡直就是廢物裡頭的垃圾了。”
蕭昇不在意地揮揮手,道:“重點不在這裡。真正的重點在於,當時我和關公公兩個,一起住在十王府的某個角落裡。每個月本來應該放下來的供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遲遲不。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沒有新衣服,把舊衣服補一補,勉強還能穿。分配給我的那個院子雖破,好歹也能遮風擋雨,不至於露宿街頭。至於行麼,大不了不出門也罷了。唯有這個食,卻一天也缺不了。
月例供奉不,我們唯有自力更新。那時候,關公公就帶著我,在院子裡開闢了塊菜地,自給自足。無論鬆土、播種、施肥、澆水……我都和關公公一起做過了。所以對於種菜這回事,我當真半點也不陌生。
所以現在看著這些猛古蠻子在忙活,我總覺得無比眼熟。你們看。那些蠻子挖溝,就相當於鬆土。堆積這些屍體,顯然就是在施肥啊。嗯,無忌,伏龍,你們怎麼看?”
“鬆土?施肥?這些猛古蠻子,究竟在什麼神經?”這幾句話被燕伏龍聽在耳裡,直把他變得活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赫無忌也皺眉道:“猛古蠻子從來不懂得種地,只懂得追逐水草,畜牧為生。這忽然間要種地……嗯,殿下,以末將看來,此事背後,肯定有一個天大的陰謀。”
蕭昇嘆了口氣,道:‘可惜咱們城裡兵力不足。猛古蠻子又已經擺好了陣勢,易守難攻。不然的話,倒可以率兵出城,衝一衝陣,看清楚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赫無忌嚇了一大跳,生怕這位殿下又再獨自出城,以身犯險。連忙勸諫道:“殿下千萬不能冒險。兵法有云,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
頓了頓,赫無忌解釋道:“這幾句話的意思,就是咱們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固守城池,便先立於不可勝之地。在此之前,可不能輕舉妄動,自露破綻,給予敵人可乘之機。”
蕭昇點點頭,道:“無忌你這話,也是正理。不過……”
說話才講了半句。忽然之間,陣陣怪異樂韻,從遠處高臺之下升起,響徹天際,雖然彼此相隔了好幾裡地,但置身城裡聽起來,依舊顯得十分清晰。
蕭昇驟起眉頭,運足目力,凝神觀望。只見數百名身穿綵衣,頭戴面具,頭上還插著兩根長長雉雞尾的巫漢,左手拿著鈴鼓,右手緊握經筒,邊唱邊跳,邁入場中。
這群巫漢,在詭異樂韻伴奏之下,圍繞著高臺,或正或反,或快或慢,用各種節奏,不斷在高臺四周繞圈跳舞。驟眼看來,這幕情景簡直……
詭異得教人心裡毛。
“這些人,不是狼神廟的祭司。”赫無忌看得清清楚楚,他帶了幾分疑惑,凝聲道:“古怪,真古怪。究竟從哪裡鑽出來這麼一批神漢的?”
蕭昇沒有再答話。因為單憑空對空的猜測,根本猜不出什麼結果。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四個字:靜觀其變。
樂聲當中,舞蹈之間,高臺之下,情況又再生變。只見在高臺四周佈置列陣的四支萬人隊裡面,每一支都有不少人離開隊伍,向高臺之上走去。雖然距離遠了,但城頭眾人,依舊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是四名萬夫長、再加上四十名千夫長。
片刻之後,這些萬夫長和千夫長,各自在高臺之上站定,然後面向四方,屈膝下跪。虔誠膜拜,嘴巴里同樣唸唸有詞。
臺上的禱祝頌詞,和臺下那些綵衣巫漢的舞蹈,相互交融,儼然形成一種奇特節奏,威能足以攪動大氣,令天地為之失色。
頃刻間,凜凜陰風同時吹起,令人如墜冰窟。緊接著,漫天烏雲,不斷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聚攏過來。僅僅片刻工夫,郎朗晴天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宛若夜幕提早了好幾個時辰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