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嗅覺這玩意,用進廢退,非常符合進化學。
胡氏早就離京多年,便是當年為巧女,如今也只做蠢嫗。
更何況她其實就沒觸及過真正的權力中心,只能胡亂猜測。
“虧你是從商的,怎麼不明白‘物以稀為貴’這道理。往年那些女官,都是不怎麼出挑的官眷,或是死了老公又沒孃家的寡婦,去爭去搶,去搏一個前程。”
她用自己小門戶宅斗的經驗,去揣度人高門貴族。
這和民婦們以為的,“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卷大蔥”也沒什麼區別。
胡氏拿自家三女兒這個孤例來論證,卻自覺非常妥帖。
“換言之,那些真正的貴女們別說是定了親,便是沒定親的,怕也都瞧不上。”
胡氏摩挲著茶盞,低頭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今年聖上開恩,女官大選,商戶庶民們都參合進來,倘若你是個不出挑的官家庶女,便是有心去,家裡人也定然攔著。若是中了還好說,倘若不中呢?丟的是父兄的臉面。
“更不用說那些出挑的庶女,若是把嫡女壓過去……她自可以在宮中終老一生,可她的親姨娘呢?”
胡氏又在用自己的思維揣測他人了。
都說古代人三妻四妾,可在這方面,其實有很嚴格的限制。
比如本朝,官吏雖然可以娶妾,但得是有爵位的人家,按照爵位定人數,有標準有配額,還得是原配多年無出後才能娶。
像雲縣縣令安比淮那樣,有原配夫人,有女兒的,其實不符合娶妾標準。別說是檢查御史,就算是甄家二房的甄榮,帶著秀才功名往上告,也是一告一個準兒的。
甄志文知道相關政策,家中又有帶功名的子侄,按理,其實不用當真去怕安比淮。
若對方真給自己下絆子,只需讓侄子帶著狀紙,告到學政那裡去,安比淮這烏紗帽就得摘了。
之所以沒去做,不過是因為,兩家矛盾當真就是小兒女口角,用不著上綱上線。
成年人的世界,還是要多看看“大局”的。
安比淮雖然不是個好官,但,甄志文經營多年,上上下下都打點到位了,若是換個新縣令,未必有安比淮那麼好說話。
其他雲縣富戶也是這般,只要縣太爺沒把自家往死裡逼,面兒上但凡過得去,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也因為這,安比淮逐漸在雲縣站穩了腳跟,行事也越發張狂。不僅接著差役的口,索要賄賂,又接二連三納了好幾房妾室。
朝廷法令?這,天高皇帝遠,民不舉官不究。
人姑娘也是情願的啊,人又沒去敲登聞鼓,誰會閒得發慌,去官人家家事兒?
故而,枉顧朝廷法令這事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