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北方已經遍野嚴霜。
太陽不出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層薄薄的嚴霜蓋在瓦上、樹上、稻草上,耳朵皮和手腳僵冷,太陽出來後,白色消失了,天氣也溫暖了。
柳易坐在他在獨立院子中,今天他才得空好好打量自己的住處,以前嘛,白天都在山下幹活,晚上就是回來吃飯睡覺,這地方不是家,只是住處。
段寶生不高,但體質單薄,襯出他身材修長,只要換一身衣著,修修邊幅,裝個鮮衣怒馬的公子哥禍害良家婦女和大家閨秀應該沒問題,可惜高高在上的陰陽家尋龍望氣士,竟然做起了小使的活。
段寶生將一碗湯藥遞給柳易,柳易接了喝下,將碗和披在身上的袍子遞給段寶生,段寶生不情不願地拿進屋裡。
柳易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苦笑道:“我有點後悔拜清靜為師了。”
段寶生出門後不置可否,而是搬了桌子椅子擺放在院子中,擺琴彈上一曲。
曲盡之後,段寶生問道:“如何?”
不懂音律的柳易重新坐回椅子上,活動著雙手,一手放到頭頂,一手藏到後背,做了個雜耍武把式,搖頭道:“我不懂音律,也不知好不好,但聽得出來,這張琴,很好,也看得出來,這張琴,很老。”
段寶生伸出拇指,起身拍掌讚賞道:“春桐琴,世間為數不多存世的好東西,蛇腹斷文的古琴,老子告訴你吧,就算是汝陽城皇宮,也不會超過三張。”
柳易不懂這些,聽說貴重之後問道:“值錢了,那怎麼不賣?”
段寶生笑道:“盛世古董,亂世金銀,大沁正當盛世,這張琴啊,值錢得很,現在賣,早了點。”
柳易起身,扶著椅子一步一挪進了屋子,拿出木劍準備練一練,已經落下好多天了。
段寶生見柳易在擺弄木劍,瞬間沒了任何興致,索性將所有東西搬回屋子,出來後發現沒有坐處,段寶生吹了臺階上灰塵,坐了上去,四平八穩。
柳易身上的傷還沒好,練劍沒用力,只用心。
先比了一劍三式,杜鶴離說過,一劍三式只要能近身,任你是劍仙刀聖還是槍神,都能剜出小二兩肉來。
柳易先比了個刺字式,果然生疏了,不倫不類,這一劍若刺進心臟,一擊斃命。
就算是刺字式沒刺進心臟,再配合剜字式剜個方圓,劍尖用挑字式一挑,劍尖上不就有二兩肉了,劍若是更為鋒利,剜斷肋骨,那就不止二兩肉了,得是三四兩骨肉相連。
柳易心想要是把刺字式改為側邊虛刺,劍夠鋒利的話,剜字式可直接將對手剜成三段咯,可惜木劍沒那麼鋒利,鐵劍也沒有那麼鋒利。
練了一個時辰後,柳易反手握劍,將劍身靠到手臂上,問道:“師父沒說道是什麼,也沒說怎麼修,我自然是不知道,段寶生你知道嗎?”
段寶生搖頭,畢竟道這個字用道家之言來說的話,太大了,大到讓人不知道怎麼去總結和歸納,三教發展了幾千年,每一家的教義都發展更新了很多年,早已不是一句話,一篇文章能總結得了的。
再過一個多月,柳易的生辰就到了,他啊,已經是快滿二十三歲的人了。
柳易不再想自己的事,擠了個笑臉,笑道:“開始時還以為你們陰陽家很厲害,現在看看,問啥都不知道,陰陽二字,你們拿來唬人的吧!”
坐在門前臺階上的段寶生騰地站起身,氣笑道:“幾千年來,就算是三教聖人也不敢說我陰陽家拿陰陽二字唬人,也不敢說我陰陽家一無所知,你小子膽子很肥啊,就憑這句話,我陰陽家的算命先生也能將你噴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