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枝沉吟著把了把脈,起身回道:“這位小姐自有神藥護體,也不是多大的病了,不過氣血流逝太多,導致了體虛息弱,再加可能連日顛簸勞累,才惹得熱毒衍生,高熱不退,只需清理縫合傷口,在用些尋常傷藥內服外用,不過最快也要一年才可痊癒,在萇楚宮的的丹方聖藥面前,奴家也就不獻醜了,只寫些祛熱的方子。”
縫合傷口時劉璃和解三秋自然得迴避,小院裡就他們師徒兩人,黑袍的劉璃揹著手看天,說道:“這事做了就做了,是利是弊還真不好說。”
解三秋屁股坐在石凳上,與在風鈴山時的行正坐端不同,坐沒坐像,後背歪在石緣上頭枕著石桌,不接師父的話。
劉璃轉身望了懶散的徒弟一眼,問道:“百里青青入太極境沒有?”
仰著頭的解三秋不自覺地張著嘴巴,懶洋洋道:“師父啊,你早就問過了。”
劉璃不太確定地問道:“我問過了?”
解三秋無比確定地說道:“問過了。”
下雨了,師徒二人在門外屋簷下避雨,解三秋穿著白色底衫覺得有些冷。
解三秋乾脆起身,準備去屋裡添件衣服,走到門前,端冷水的端熱水的丫鬟進進出出,他悻悻地回到簷下,雨停之後師父已經離去了。
夜深了,他的屋子依然被佔著,解三秋搓了搓凍僵的身子,明天肯定又是一場大雨,這幾個季節啊,老天愛哭。
解三秋搓了搓身體,喊道:“哎,小桃啊,你再回去一趟,拿身袍子來。”
名叫小桃的丫鬟咯咯直笑,轉身回去解三秋屋裡,不一會兒就給解三秋拿了件袍子,月色燈籠下,解三秋一看袍子抽搐著臉,“這不是去年師妹送他的生辰禮物?”
解三秋心裡想著黃綠色銅錢花圓領袍子,穿起來要多土財主就有多土財主,太難看了。
解三秋披著袍子,也不伸手到袖子裡,央求道:“小桃啊,可不可以換一件啊?”
小桃笑盈盈地說道:“我進去的時候說,‘大公子在外面說要件袍子’,大小姐就讓我拿這件來,說這件熱乎,剛才二公子回來的時候,還央求著大小姐趕著給他做一身呢!說是那身在半道上穿壞了。”
解三秋陪笑道:“這身熱乎這身熱乎……”
去年的時候,萬筠斜給他做了身袍子,就這件黃綠色銅錢花圓領的袍子,解三秋穿了一天,那天萇楚宮裡上到師父劉璃,下到丫鬟僕役,都圍著他哈哈大笑,喉嚨都笑啞了。
吳鉤的生辰在正月,過了生辰之後又要出去了,萬筠斜也給他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說是犒勞一下子吳鉤。
吳鉤拿著袍子感恩戴德,整天追著說“謝謝師姐謝謝師姐……”
倒是把萬筠斜折騰得煩了。
解三秋心裡哀嚎,今晚肯定睡不上自己的床鋪了,他披著袍子往外走。
解三秋嘀咕道:“吳鉤那小子不是喜歡這‘漂亮’的袍子嗎,送他得了。”
“送他?不可能,不是還欠他十兩銀子嘛,這個肯定能頂十五兩了!”
披著黃綠色銅錢花圓領袍子的解三秋敲響了吳鉤的房門。
吳鉤驚醒地問道“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門外的解三秋吸了吸鼻子答道:“解三秋。”
吳鉤問道:“師兄?收足跡呢?”
收腳跡是厭次郡的俚語,傳說人死了之後的好幾天裡,死者的靈魂依然會在陽間晃盪,要到他生前走過的所有地方把他的足跡收回來,才可以順利的轉世投胎。
對吳鉤的毒嘴罵舌解三秋也不生氣,笑道:“你不是喜歡那身銅錢花袍子嗎,我正想送你呢!”
聽到說袍子,屋內的吳鉤翻軲轆爬了起來,開門道:“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