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鐵贊同地點點頭,手舞足蹈道:“是個問題,不過我岐黃之術在你們看來那是起死回身,白骨生血肉,其實我覺得我比較厲害的還是在腦子,這問題也簡單,砍死你就好了,拿出二兩來,一兩砌座氣派的墳墓,在花一兩買塊大青石碑,保證氣派。”
說到了買塊大青石碑,祝鐵打了個冷顫,小時候和他爹去掃墓,看到石碑上的字端莊大氣,準備回家臨摹,以之墓二字結尾,家裡哥哥姐姐的名字都寫了,爹的也寫了,本來還想給娘也寫一張,不知道孃的名字,他難過了很久,最難過的還是他被打得屁股開花,不懂爹孃為何生氣,也氣不過爹孃那麼無情地毒打,一氣之下乾脆混了江湖,在沒認識大哥和二哥之前,他日子混的可慘了,嘴巴能淡出個鳥來,想吃些鹹鹹的眼淚的時候,也哭不出來。
夜深人靜時也想過回家,不過經常想的是衣錦還鄉該幹嘛,是修橋補路,還是給家裡蓋大房子?這些年一直沒穿過好點的衣服,也就沒想好哪天回家。
柳易看著這個開朗的漢子,他這個樣子,很像過年時的自己,輕聲問道:“想家了?”
祝鐵點點頭。
柳易說道:“我也想,可惜家沒了。”
祝鐵調整了情緒說道:“還好大哥二哥不在,不然要笑話我了。”
柳易看著他,說道:“我是想有人笑話,但沒有。”
祝鐵哈哈大笑,說道:“這不就有了嗎?”
柳易答道:“也是。”柳易想笑,扯著肚皮生疼。
到了三月中旬,今年新發的嫩黃色樹葉也慢慢地朝著樹葉本來的顏色轉變著,山花爛漫,草長鶯飛,柳易心情非常舒暢,不過沒讀過幾本書的柳易不是因為看了這山這水而心情舒暢,而是因為他可以愜意地躺在佈滿穀草的板車上,三人輪流拉著車,柳易終於曉得為何人人都想過人上人的日子了,太他孃的舒服了。
柳易的傷也慢慢好了,行動自如固然好,不太好的是四人已經賣了板車,今後的路要靠一步一步地走了。
……
……
孟煙塵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忙著收五穀雜糧,蠟燭一點就能熬個通宵,每天午時孟煙塵依然會到清風客棧去吃碗麵條,醬油依然加了水,吃完麵條的孟老闆,一整個下午嗓子眼都有股子油煙味,特想吐痰,到了晚上吃一桌子山珍海味後,繼續熬一個下通宵,這連續熬了兩個月後,人已經瘦了一圈了,不知是面太難吃還是生意太忙。
官場這條船孟煙塵算是已經踏上了,有了這保駕護航的,孟煙塵覺得不要四五年,他能把生意再翻上一翻,可到時候樹大招風,這些小小的糧曹兵曹不會給他助力不說,還會成為他的障礙。
孟煙塵生意只需要翻上二十倍,在茫茫史書中,他就能留下輕輕的一筆,吃喝拉撒不成問題後,孟煙塵的追求已經變了,若是成為那扶龍之臣最好,從龍之臣也行,不過孟煙塵知道自己一個商人,身形再大,砸在這九郡之中也掀不起一郡的水花,倒不如只追求能在茫茫史書中,能留下隻字片語就夠了。
官家的生意孟煙塵已經做上道了,現在他依然想著搭上仙家大船,就算生意再忙,清風客棧也要去,孟煙塵覺得自己雖然練過劍,也讀過基本聖賢書,但是他這一生都不可能與李白藥和杜鶴離中的一人成為朋友,遑論兄弟之情,而柳易是他搭上兩位謫仙人的階梯,若是柳易真是那虛無縹緲的隱藏世家之人,那就更好了,今年的糧食生意做完之後,孟煙塵準備在清風客棧常住了。
開陽郡糧曹鄧大人戰戰兢兢地迎來了監察御史,官不大,還比從四品的糧曹大人小了兩個品秩,從五品銜職,只不過聞風奏事四字,讓糧曹大人如何不戰戰兢兢?
御史駐足端詳著新落成的廂房時,眉頭一皺,糧曹大人差點就忍不住要拭擦額頭上的汗水了,御史大人也沒生氣,輕聲念道:”清風客棧,明月酒館。“
唸了這兩句的御史大人啟步上前開了廂房五門,聞到一股香醇的酒香,廂房內對著十來壇酒,還有裝飾樸素的床鋪子,笑道:“原來是客房啊!”
鄧大人小心翼翼地回道:“相交了幾個讀書人,平日來了就住這裡。”
御史四處打量了一會兒,看到桌上的一行小字,念道:”老夫唯有,醒來明月,醉時清風。“沉吟了一會兒,御史以官腔道:”換套舒適些的被褥,下官就住此處了,也省得鄧大人騰屋子麻煩。“
糧曹大人嘴上客套著,心裡其實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