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
天空一片灰暗,壓抑又沉悶。空氣中瀰漫著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抖。
姜慕雪身披一襲素錦織鑲銀披風,緩緩走到庭院之中,她輕輕仰頭凝望天空,眼眸中滿是憂色。
明夏靜靜地侍立在姜慕雪身後,看著那蕭索的背影,再看向四周高聳的院牆,她驚覺映雪居好似一座死寂的牢籠,夫人則像是一隻折翼的鳥兒,被牢牢囚禁於此。尤其在大小姐離開之後,夫人暮氣沉沉,竟有些未老先衰之相。
眀夏嘴巴微張,有心寬慰夫人幾句,但她向來嘴笨,糾結了良久,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輕輕跺了跺腳,心中暗自懊惱。
凝冬從房內匆匆而出,她飛快地將一隻精緻的暖爐塞到姜慕雪手中,輕嗔道:“哎呀夫人,奴婢一不留神,您怎麼出來了?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這天寒地凍的,若是您不小心染了風寒,大小姐回來後定會心疼。您快跟奴婢回屋吧!”
凝冬朝明夏使了個眼色,眀夏急忙上前,和凝冬一起攙扶著姜慕雪回了房。
姜慕雪渾身冰冷,啜飲了一大杯熱茶,身子才漸漸回暖,她環視四周,凝眉問道:“冷霜在何處?”
凝冬急忙道:“回夫人,冷霜姐姐去打探訊息了。”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幾人抬頭看去,只見冷霜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被凍得微微泛紅,增添了幾分柔和,冰冷的眼眸中染上一絲難得的愉悅,彷彿遇到了什麼好事。
姜慕雪期待地看向冷霜,冷霜飛速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稟道:“夫人,這是小姐傳回的訊息。”
姜慕雪迫不及待接過那封信,顫抖著雙手開啟,一目十行地瀏覽起來。片刻後,她目露喜色,輕笑道:“漓兒順利解決了嘉洲之事,臘月初已經踏上回程。”
凝冬眼睛笑成了一道縫,歡快道:“夫人,太好了,大小姐正好能趕回來陪您過除夕!”
姜慕雪的嘴角高高翹起,整個人迸發出盎然的生機,她輕輕點頭,溫聲吩咐道:“年節的吃穿用度要早些準備,漓兒第一次在盛京城慶新歲,定要讓她過個熱熱鬧鬧的年節。”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找盼春姐姐商量。”凝冬腳步輕快地出了房門,與匆匆進來的知秋擦肩而過。
知秋眉頭緊鎖,將一封請帖捧到姜慕雪面前,低聲道:“夫人,這是姚府的請帖……”
不待她說完,姜慕雪臉色微沉,冷聲打斷道:“我不是早已說過,不論是什麼公侯將相舉辦宴會,我都不會參加,你又何必將這請帖帶回來!”
知秋急忙解釋道:“夫人,這姚府是姚皇后那個姚府。奴婢剛剛路過門房,恰好看見來送請帖的小廝,他說姚老夫人請夫人務必收下這封請帖,還叮囑夫人一定要開啟看看。”
姜慕雪瞳孔微縮,自從姚二離世,她與姚家人便無半點來往,她聽說孟貴妃變成了孟皇后,孟家勢力漸漲,處處與姚家針鋒相對,姚太師便早早卸了官職,在府中榮養,盛極一時的姚家從那時便始銷聲匿跡。直到楚雲滄長大,姚家的年輕一輩才又開始漸漸嶄露頭角。
她的心中滿腹疑惑,姚老夫人為何會突然遣人來請她?她細細端詳請柬,請柬的紙張質地細膩,字跡娟秀,並無異樣。
但開啟後,卻見裡面夾雜著一張小字條,上面的字跡遒勁有力,一眼便知乃男子所書,上面寫道:“謝夫人,琴兒當年猝然離世,老夫曾在她的遺物中找到幾句密語,與夫人有關。這兩日老夫深感大限將至,不想將此事帶入土中,請夫人即刻來府中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