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趙興盛又給谷小白講了十二平均律,在每個八度之間,按照等比的方式,分成了12等分,形成了十三個音,而每一個音的頻率,都是前一個音的2的12次方根倍,這是一個無理數,大約等於1.0594630943593。
身為一個理科生,對數學問題,想要弄明白簡直是本能,谷小白很簡單就弄明白了。
人都是好為人師的,趙興盛尤其如此,否則也不會當教授了;而教導一名聰慧的學生,給人的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
一個說一個聽,不到半小時的時間,趙興盛就已經給谷小白講明白了基本的樂理。
就在趙興盛意猶未盡,打算給谷小白講講歷史課,講一下三分損益法、五度相生律的時候,那邊研究生小蘇走了過來:“老師,T2F13的‘嗚嘟’斷代已經出來了!”
“什麼年代?”
“2700年前,春秋早期!”
“果然,這確實是一座春秋早期的遺蹟!”趙興盛眼睛亮了起來。
他們已經根據其他的方法,進行了初步斷代,熱釋光對出土陶器的斷代非常準確,正好可以用來佐證。
谷小白也湊到了那陶器旁邊,疑惑道:“這是什麼?”
“這叫嗚嘟,是一種早期的陶笛式樂器。”
趙興盛看著那嗚嘟,眼睛閃閃發亮。
他從骨子裡,就透著一股對這樂器的熱愛。
“儲存的這麼完好的嗚嘟可不多,真不知道古人到底是怎麼儲存的,這次發掘出來的遺蹟,真是一座寶藏啊……”趙興盛一邊看,一邊搖頭。
他好想吹一下!就吹一下!
終於,他忍不住了,擺手道:“小蘇,你去準備儀器,咱們測一下音高。”
為出土的古代樂器測音高,是對古代樂器、古代音樂研究的重要一環,不知道古人使用什麼音律,使用什麼樂器,演奏的是什麼音樂,又怎麼知道古人聽的是什麼樣的音樂?但是出土的樂器,很多都已經損壞了,無法吹奏,難得有一個那麼完好的。
看谷小白看著他,趙興盛感慨道:“聲音,大概是人類最後一種能夠記錄的資訊,遠古時代,人類就可以在洞穴裡作畫,無數的藝術家,更是繪製了無數的傳世名畫;古往今來,無數的文學家,寫下了不朽的經典。但在人類發明留聲機之前,沒有一句聲音,可以記錄下來,沒有。”
“古代那些輝煌的樂章,那些傳唱的歌謠,終究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逸散了,腐朽了,我們後人,只能憑藉想象和推測,知道他們到底在唱著什麼,聽著什麼,彈著什麼……”
趙興盛昂首望著窗外,道:“若是古代的那些音樂家們有靈,他們一定充滿了怨念吧。而他們,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希望我能將他們的聲音復活,重現世間……”
聽著他的話,谷小白忍不住將自己代入了其中。
如果是自己,終於在物理學上做出了成就,卻來不及發表就掛了,恐怕死了也會跳起來吧。
這麼多音樂家們的怨念,聚集起來,一定很可怕……
趙興盛深深地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那陶笛一樣嗚嘟湊到了嘴邊,試了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