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時有些安靜，顧南枝許久未言語，倒是黎雲臻嗤笑了一聲，像是在笑自己：“可惜了，在她眼裡我想讓她做個好人倒像是在害她。”
“有時候我也會想，為什麼小姑姑和顧潛淵那麼優秀的人生下的後代會如此卑劣。”
正是紅燈，他側頭像是看了後座的顧南枝一眼，聲音裡難得多了幾分惆悵：“明明你們一起長大，不是嗎。”
若是溫晴一直在孤兒院長大或者被人品低劣的人收養變成今天這樣那他還能理解，可溫晴在剛開始記事就被陳若棠帶回顧家，根據他的調查，顧南枝有的顧家從不會缺了她的，且顧潛淵只真的把她看做女兒來對待。
可偏偏，一起長大的兩人性情卻天差地別，何其可笑。
“這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好哥哥。”
顧南枝安慰了一句。
聽到這話的黎雲臻像是輕嗤一聲：“不，我並不是，我把她當妹妹，但我仍舊厭惡她，雖然矛盾……但我心裡的確這樣想。”
他也不想再就著這話題聊下去，看了下時間提醒：“到醫院了。”
顧南枝“嗯”了一聲，先讓封沉下了車。
黎雲臻見兩人下車，略有些頹喪的靠著車座，卻聽車窗傳來“噠噠”的聲響，他微斂了下眉望過去，正對上顧南枝在外眉眼含笑的表情。
他清淡的眸中多了分光亮，開啟車窗：“怎麼了？”
話音才落，就見顧南枝伸手遞過來一顆糖果。
即使在夜色下，糖果的糖紙都像在發著光，此刻就在她的掌心，像是比鑽石更珍貴。
“你是黎家大哥，可能你為了家族扛起重任，我知道的你能為了研究新品藥物日夜泡在研究院，能為了窮苦的人捐贈藥物，能為了讓普通百姓用低廉的價格吃得起昂貴的藥物跟其他醫藥公司對抗。”
“你是黎家兄妹中的大哥，但你胸有溝壑，不僅止步於此，你站得更看得更遠，你眼裡有無數病人，不該拘泥在這種事中煩悶。”
顧南枝眉眼彎彎：“不論溫晴如何，你都是英雄。”
自從知道自己被任命為黎家繼承人後黎雲臻一直都擔心自己德不配位，所以致力於把所有事都做到盡善盡美，他是天之驕子卻從未放鬆過哪怕一天。
甚至把才被尋回黎家的溫情也看作是自己的責任。
而如今顧南枝說的這些像是給了他一重擊。
是啊，他已經做得夠多了，何必把所有的錯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他淡色的眸子雖然看起來沒什麼波動，但卻帶著幾許溫柔望著她，顧南枝能從裡面看出絲絲縷縷的微妙之感。
黎雲臻倏而勾起唇角輕笑了一聲，他拿起顧南枝手中的那顆糖果，眼睛仍舊看著她：“顧南枝，你也給我做妹妹吧。”
封沉一直在一旁，聽到這話略有些詫異，卻並未阻止，隻眼睫微微低垂，斂住了眸中的神色。
他不阻止是因為知道黎雲臻沒有壞心思，且如果黎雲臻真的把她看做妹妹，那她也算有了依仗，這對她來說事好事。
“我好心跟你聊天你卻佔我便宜。”顧南枝哼笑一聲，倒是沒當回事。
黎雲臻握緊手中的糖果，另一隻置於身側的指節微微蜷曲了起來。
“不是佔便宜，我是真想有你這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