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去年九、十月時,龍賈與方邯可是被赤邑的兒乞、卜扎幹、胡亥等人以四千胡騎騷擾地連營寨都不敢出,如今摸透了胡人的戰法,有了剋制的方法,難免就有些得意了。
不過鑑於對方如今暫時是他麾下的將領,李郃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說道:“不錯,胡人的優勢在於騎兵的機動與靈活,似今日這般強攻南營,與我方打陣地戰,確實不那麼明智……”
“應該是昨晚被奇兵刺激到了吧,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但又自忖打不下膚施,遂拿南營下手,想要震懾我聯軍,卻不曾想,反而丟盡顏面。”方邯在旁分析道。
“我也這麼認為。”
李郃點點頭,隨即目視眾將說道:“今日這場大勝雖然意外,但無疑有利於我聯軍,原本我還打算讓奇兵再殺一殺城外胡人的氣焰,但我觀南營之勝,已經做到了這點,甚至於比再派奇兵還要出色。因此我決定提前對城外的胡人軍隊發動襲戰……”
說到這裡時,他抬起右手,猛地攥緊,口中同時說道:“……一戰而定!”
聽到這話,屋內諸將紛紛收起笑容,改以嚴肅的神色,等待李郃發號施令,包括胡亥、僕蘭、成邗等歸順的胡將們。
是夜,少梁奇兵仍然像昨日那樣對膚施城外的胡人展開偷襲與騷擾,甚至於,他們偷襲的,依然還是昨日襲擊過的五個營地。
直到次日丑時前後,無心睡眠的扶余依然能夠聽到隱約傳來的喊殺聲。
“卑鄙的夏人,他們就只會偷襲麼?”
被打攪睡意的扶余在睡鋪暗罵。
罵歸罵,然而他心中的底氣,卻已不像先前那樣十足,就像李郃所說的,今日白晝南營一戰,著實是給他,給他草原聯軍的將士,造成了士氣上的嚴重影響。
明明已經用過萬胡奴的屍體打通攻入營內的道路,但他們就是攻不進去,或者說,考慮到傷亡,不敢讓麾下的戰士們下馬步戰,強行攻營。
事實上在回營之後,他也曾懊悔過,懊悔於他應該果斷點,不計傷亡擊潰南營那支夏軍,讓膚施城內的夏軍親眼看到他們友軍覆亡——若是對方敢殺出城支援,那正好與其交戰。
然而想來想去,他最後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畢竟以他估算,想要擊破南營那三四萬夏軍,他草原聯軍的戰士恐怕也得付出相應的戰損,如此慘重的傷亡,無論是他乙旃部落,亦或是烏蘭部落,都承受不起。
“還是圍城吧……”
扶余喃喃自語,彷彿是在勸說自己:“困住膚施,派戰士切斷夏軍的糧食,不出月餘,膚施的夏軍便支撐不住……”
而與此同時,在膚施城的西城門樓內,身穿甲冑的李郃正坐在主位上,啃著大塊羊肉。
下首,除了公叔蒙捋著鬍鬚閉目養神,其餘李應、方邯、彭醜、狐豨、公叔蒙等一干將領,皆無聲地啃食著羊肉,整個城門樓內,好似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忽然,狐賁大步走入城內,朝著李郃抱了抱拳:“子梁大夫,丑時了!”
聽到這話,李郃放下了手中的羊骨,拿起桌上的布擦了擦手和嘴,旋即在站起身的同時,將那塊布丟在桌上。
“出發!一戰解決他們!”
操起佩劍,他率先走向樓外。
“是!”
除公叔蒙外,其餘諸將也都放下食物,擦擦手站了起來,操起兵器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