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還是老司長最為冷靜,姚舍瞥了一眼那個早已抖成一團,勉勉強強扶著舵盤才能站穩身子的中年舵手,狠了狠心一腳將他踹開,親自掌起舵來。
如此龐然大物,可絕對不能讓他進了大城的範圍,否則不知道得連累多少無辜亡魂魂飛魄散。
“哇的媽……東籬,這不是……”清越方才只看到那紋滿惡鬼的手臂,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此刻看到了巨人的全貌,頓時覺得特別眼熟。
清越覺得眼熟,東籬自然不會不認得,他仰著頭望向那巨人額上的巨眼,喃喃道:“獨目阿羅……沒想到,他竟還活著。”
主船雖然如一棟小樓一般龐大,航行起來卻十分靈巧,加上姚舍經驗豐富,這阿格隆河上上下下哪裡有暗礁,哪裡有旋流,他甚至比整日擺渡於河上的那些船工都要熟悉。
“你們兩個還敢說毫不知情!你們分明認識這隻巨怪!”
兆泰的臉氣得跟一塊豬肝似的,卻也知道如今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一邊護著茉莉四處躲藏,一邊用各種法術抵抗著那個巨人不斷伸過來的大手。
“冥王大人,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寧剎之前仙力不支還吐了幾口血,如今被巨人的另外兩條手臂像拍蚊子一樣驅趕地到處狂奔,他感覺自己渾身的根根血脈都要迸裂開了。
天魁也沒有多麼輕鬆,雖說巨人只分了一隻手臂與他爭鬥,卻是那隻拿了長劍的手臂,不知那柄劍是個什麼來頭,居然能從兆泰的空間裂紋之中全身而退,此時他精鋼打製的百羅尺簡直不堪一擊,在一番抵抗之後,已經變成了炸花捲一樣的一堆破銅爛鐵了。
“不妙啊,東籬……但是,他怎麼不向我們出手?他該不會還認得我們吧?”
清越被東籬拉著蹲在一邊船舷下面,好像看猴戲一樣看著甲板上亂糟糟的一片,若有所思地問道。
“看來你這腦子也不大好使了啊,你忘了麼?阿羅生於永恆黑暗之中,他那隻眼,是瞎的……”
“哦,那我們……真的就這麼看著?話說,我們到底來這幹什麼的?”
清越摸著下巴,發覺自己似乎也有哪裡變得不大對勁了。
“獨目阿羅都現身了,看來幕後之手一定是她沒錯!”
東籬沒去注意清越一臉深思的神情,臉上露出了一絲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笑意。
期間,兆泰又劃出了十幾個空間裂紋,然而對於半空中俯著身子和幾人像過家家一樣鬥法的獨目巨人來說,那些空間裂紋就好像是他穿著的那雙舊靴子上的小裂口,完全不影響他此時盛氣凌人的攻勢。
如果不是因為他目力不好,只能胡亂地揮舞手臂與幾人相鬥,恐怕這甲板上的幾位,現在已經非死即傷了。
初代巨靈神阿羅,是由世間的永恆黑暗匯聚而生,獨目六臂,面目猙獰醜陋,於是自初生時,神祖乾矣就將他指派到神界地淵的混沌中,守著一堵混沌之門十幾萬年,只為阻止地腹湧動,那每隔一千年便會噴發一次的灼熱熔岩。
兆泰完全想象不到,世間還有這麼生猛的生靈存在,那巨人會蠻橫地用拳頭直接砸向他的空間裂紋,每一次激烈的碰撞,他都能感覺到整個阿格隆河跟著洶湧共鳴的聲音。
“你是在使空間裂紋麼……”巨人說話的聲音渾厚低沉,他使勁用鼻子在空氣中聞了好幾下,笑道:“啊,熟悉的氣息,你是乾矣的兒子……呵,空間裂紋,可不是你這樣用的,可惜可惜,乾矣死得早,大約,也沒有人能教會你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