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還真有一個身影從那懸樑上翻了下來,慵懶道:“好不容易睡一會,你又來煩我。”
寧剎睜著一雙無神的眼,赤腳站在天魁面前,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撓著頭。他的頭髮打結成一團,耷拉下來遮住了半張臉,身上衣服穿得也鬆鬆垮垮,令人十分懷疑外面那座仙境一般的花園,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品位。
“你煩我的時候還少麼?”天魁的臉黑到不能再黑,皺著眉頭道:“快找一處能好好說話的地方,有點事想和你說說。”
“這兒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寧剎有些不解,剛想和天魁辯論兩句,突然,一個身穿雪白長袍的審判官從天而降,咕咚一聲跪在了寧剎面前。
那審判官哀嚎著:“大人!終於找到您了!前殿忙不過來了啊……這一批亡魂,死前的罪孽實在是罄竹難書,三個弟兄輪著讀審判書都讀不完,已經倒下兩個了!”
天魁竭力忍住笑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選在又高又涼的懸樑上小憩,這麼一對比,自己偶爾在巡治司加個夜班簡直是至上的享受啊。
寧剎嘴角抽動,幾乎要抽到耳後根去了,趕緊一把抓起天魁的衣領子,飛快地往殿外跑去,茉莉一拍南山,也跟著跑出門,只留下那個一臉懵的審判官還跪在原地。
好半晌,審判官爆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悲鳴:“大人——我想辭官!!”
花園裡一座小石橋的橋洞裡,寧剎和天魁等三人很侷促地蹲在一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寧剎問道:“說吧,這裡安靜,他們找不到這兒來的。”
“咳,”天魁把身子又往旁邊挪了挪,不想和兩個姑娘湊得太緊,於是長話短說道:“大城裡出現了怨靈,擁有連茉莉都無法抗衡的修為,而且還不止一隻……”
天魁的敘述加上茉莉從中補充,寧剎的神色少有地變得很嚴肅。
寧剎望向南山,原本準備調侃她兩句,誇獎一下她的適應能力和社交能力,還想問問她是怎樣用才一天的時間,就能和巡治司最難相處的兩個人打成一片。
但是現在他顯然沒有這樣的心情了,寧剎問道:“你緣何會判斷那是暗系之力?”
見到問題又被拋到她這邊,南山嘆了口氣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許,或許是聽大師兄他們從前提起過,或者是……”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南山瞪大了眼睛激動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先前在妖界的時候,那邊的獸族似乎就受到了這種暗系力量的蠱惑……”
其實獸王谷之行的後半段,南山都處於昏迷狀態,她是說不出什麼所以然的,但為了不讓天魁他們再有疑問,她只好編了個看似有理有據的說法——說是在那一次的行動中,她也遭遇到了同樣的暗系陣法的攻擊,而她的玉劍對此種暗系之力十分敏感,再次遇到時,自然很快能做出反應,而因為時隔太久,剛才情況危急,便沒能將兩件事情聯絡到一起。
反正冥界的人又不知道她是何時去的妖界,也不會知道時隔並不太久這一事實。
果然茉莉不再生出疑惑的神色,轉而面向寧剎問道:“大人可知,這暗系之力是何種力量?”
寧剎一愣,見到天魁也把目光朝向了他,結巴道:“這位……來自神界的小……小仙女難道不知道嗎?”
南山連忙搖頭,誠懇道:“只是知道了這麼個名字,大師兄並未告訴我詳細情況。”
“哎呀,那這說來就特別話長了呀。”寧剎搖著頭,裝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的話短過麼?”天魁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一巴掌,黑臉一沉。
“好好好,咳……我想想應該從何說起哈,”寧剎看到茉莉和南山都正了正臉色,露出了極有興趣的表情,只好揉了揉被天魁拍痛的肩膀,無奈道:“其實,我離開神界已經很久很久了,而且我的仙齡也不過才三萬多歲,有些事情……知道的並不十分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