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單這一頓飯的花費,就無比奢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十六鋪碼頭一個抗包小工一年能掙6到8塊大洋,而這一頓飯就抵得上100名抗包小工一年所掙的錢。
飯吃的差不多時,宴會廳外來了一個人,對著福叔彙報了幾句,福叔聽完後,來到了何琪身邊,一如往日的平淡,小聲道:“姑爺,事情好了。”
盧公子放下了筷子,一臉的好奇。
下方的幾個人也齊齊放下了筷子。
何琪笑道:“明天初八,是個好日子,宜破土動工,我讓人連夜送了一批材料到工地上,聽說晚上閘北有人鬧事,我怕材料又被燒了,就讓福叔找幾個人盯著,索性沒事了,明日正常動工。”
盧公子霎時明白了,報仇不隔夜,閘北的事平了。
吃完了飯,眾人往舞廳裡走,何琪招來了張經理,小聲囑咐了幾句,張經理似乎是不可置信,之後一臉興奮的朝著前頭跑去。
待眾人踏入舞廳時,音樂剛好停止,舞臺上的舞女站作一行,舞池裡,跳華爾茲的男男女女皆眉頭不解,卡座上的眾多身份高貴的客人大感不滿,燈光全部聚焦在了入口處的盧公子身上。
張經理站在臺上,對著麥克風激動的喊道:“今天,全場的消費由盧公子買單,貴客們,只管吃好喝好玩好。”
包場最著名的娛樂場所“百樂門”,全上海灘有實力的大有人在,但這麼做的卻是頭一個,盧公子一驚,扭頭望向了何琪,就見何琪笑著點點頭。
身後的幾個徽州商會成員也被何琪的出手,震的一愣一愣的。
“讓我們歡迎盧公子。”張經理大著聲音,帶頭鼓掌。
於是,偌大的“百樂門”舞廳頓時響起了排山倒海的掌聲,全是為盧公子的大手筆而鼓掌。
舞廳裡待了一會兒,何琪就走了,盧公子知道何琪晚上有事,也就不留了,喝了一會兒酒,摟著妖嬈的曼麗小姐,上了三樓酒店。
閘北滬寧鐵路沿線,林立著數不清的窩棚,是不折不扣的難民營,這裡面九曲十八彎,若沒有認識的帶路,尋常人進了裡面一準迷路。
夜色遮蓋下,這裡面漆黑一片,只有極少數窩棚裡的煤油燈發出不明顯的光,將爛泥地的路照的忽明忽暗,福叔平靜的走在裡頭,不一會兒來到了一個明亮的住處,進了屋裡。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大梁上繫著三根麻繩,吊著三個人,老疤赫然在其中,腿上、肚子上有幾個血洞,然而這都不是致命傷,致命的是全身上下的幾十處刀傷。
王力面目猙獰的站在老疤的面前,纏著手和砍刀的繃帶在往下滴著紅色,其餘兩個也都被砍得不成樣了。
福叔進了屋子後,瞥了一眼吊著的三個人,面無表情,從容的在身上取出了一張票據,遞給了正在包紮傷口的林耀東、林耀華兩兄弟:“其他的事擺平了,這是何先生另外給的,按著老規矩辦就行。”
林耀東接下後,看了一眼數目,十分滿意,緊接著林耀華便問道:“福叔,你辦事,兄弟們都放心,不過我們晚上踩了他們十七個場子,按照老規矩,誰打的就是誰的,不過大發、大劉晚上也是出了力的,巡捕房要來閘北,被他們帶人堵住了,現在還沒回來。”
福叔道:“巡捕房在法租界才叫巡捕房,在華界便不叫巡捕房。”
林耀東思慮道:“您老看看,是不是讓何先生打個招呼?”
福叔道:“明天沒訊息,我親自去領人。”
耿直的林耀華又問:“福叔,趁著您老在,這十七個場子,你說怎麼分吧,免得大發、大劉說閒話。”
林耀東瞅著一眼弟弟,心裡直嘆氣,總想著滾刀尖混飯吃,沒有一點眼力勁,接過話道:“福叔,場子都給大劉、大發,何先生給的足夠了。”